也不知盛婳有没有听进去吩咐,只细细摩挲着指腹问道:“就这些吗?”
盛安闻声一颤,因今日这事,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女儿早长成深不可测的脾性,他犹豫再三故作轻松道:“自然就这些,婳婳,你只记着,父亲所做都是为着盛家,为了你与你阿兄。”
盛婳敛下的眼眸闪过几分失望,这是还不愿意讲,她不禁又想起四岁那年落水时的窒息画面,不禁攥了攥掌心。
盛安本想问她是从哪得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许氏与盛欢的真实身份的,他不禁想起近些年来她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心底忽的一凉,却见盛婳已抬眸道:“父亲,女儿有些累了。”
而后也待盛安反应,便对外喊了一声:“点珠。”
点珠应声进屋,盛安见来了人,要讲的话便又咽了回去,脸色有些难看,但却是一句生气的话都舍不得讲,临走时还不忘劝慰盛婳:“那些事无需你操心,你只记着安心养好身子就是了,栢儿眼瞧着就要回来了,届时咱们一家也能团圆了。”
盛婳只微微颔首便应了,盛安见此心下倒是忽能松了口气,无论她何时知道的,总归是说开了,以往许氏母女就横阁在他
们父女之间门,见女儿心寒他也有苦说不出,眼下这矛盾烟消云散,于修复他们父女关系便是助益,他微微蹙眉,只要不是知道那桩事便成。
待人出去,青烟袅袅的屋里忽想起盛婳轻缓又清晰的自嘲笑声,而后低声叹了口气,到底是还不愿意讲。
她忽又想起方才,陆焉生的反应,他对盛欢好似有不少芥蒂,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好似很了解她的秉性,越想盛婳越觉出不对劲来,不应当呀,前世里她去时,陆焉生与盛欢笼统不过见过两回面,也只是匆匆一瞥便罢,陆焉生会有此反应唯有一个可能,便是她去后,他与盛欢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他如此厌恶。
不知是不是盛婳的错觉,她总隐约觉着这事与自己有些关系。
临到日暮落时,陆焉生便被白郝叫进了书房,白郝也有些为难,见陆焉生不说话便道:“你若是觉得不想,便去回禀太子殿下,想是你一时无状,才叫殿下想此法子治你,你哪里是能在书房里呆住的人。凭你与太子的关系,想是认认错,便能饶了你。便不至于吃这一番苦头。”
白郝年岁愈渐大愈想清净,这苦差事他自是不愿意揽,只是太子令既下,他也不能推脱,想来想去,还是让陆焉生自己去谈最好。
岂料话音一落,却见陆焉生竟毫无抵触,反倒是冲着白郝躬身道:“能得老大人教导,是焉生的福气,焉生确实欠缺教养,还是要辛苦老大人一场。”
白郝:“…………”
还是头回听骂自己欠缺教养的。
他确实没想过陆焉生会一口应下,可回收神一想,又觉无可厚非。
“先生近来辛苦,就不必劳您特地拨冗教导,不若焉生与楚斟一同读书如何?这样也能省了先生的功夫,您说可是?”他眸光清明,若非白郝知晓他的心思,许还要因他这份为自己体恤的心思感动几分,想的倒是美。
白郝轻嗤一声道:“话我先说在前头,你既要受教于我,便要受我定下的规矩,若犯三次,便莫说是太子殿下的面子了,就是圣上的指令都不成,即刻便给我滚出府去。”
陆焉生笑着应下,只是眼底狡黠实在清晰,白郝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该让老方将这厮看管的严些,生的莫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焉生出书房时,面上的笑意如沐春风,当真是瞌睡了便来枕头,徐顾白难得做了件对他好的事,是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宁去见陆焉生满面笑意,心情边疏松许多,上去低声说道:“公子,小的跟着那马车一路,马车并未在庄子停下,三姑娘没回那。”
陆焉生闻声嘴角笑意变淡了几分,果然如此,他边走边问道:“许氏呢?”
宁去左右看了一眼凑近陆焉生身前而已,忽见陆焉生眸子闪过几分诡异来,他攥了攥拳头轻嗤了一声:“盛欢啊,你还真实死性不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