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谢仪是不能开口的。
但她对崔简之有十足信心。
到底是自已一手教出来的人,谢仪了解他的底细。
果然,崔简之临危不乱,对景明帝的所有试探照单全收,每句回答都按着他们先前商量过的话术来。
问就是非内阁不入。
端得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将景明帝都哄得笑意真切了几分。
而后,谢仪就被打发出去,大殿上只剩他们彼此交锋。
“我还以为谢姑姑会急得团团转,没想到竟还有闲心品茗喝茶?”
一句嘲讽朝谢仪扎来。
容筱冷笑着昵她:“你不是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那位崔公子的身上?如若陛下顾及李家昔日进谏,盛怒将他发落……你的梦还怎么去实现?”
“奴婢从不将希望寄托于除自已以外的任何人。”
谢仪脸色冷下稍许,她平静的姿态不卑不亢:“更何况,公子能行。”
容筱看着她,莫名咬牙:“你倒是信心十足!”
“当年你如果能对娘娘有这么上心,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你!”
容筱的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
谢仪心沉进谷底同时,眼神中终于有了几分波动:“里面快谈完了,贵人与奴婢能见到面的时日不多。”
“你一直藏着掖着,是想将所有秘密带到棺材里,让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事关娘娘的仇该去向谁寻?”
谢仪的嘴一如既往地毒,直接就将容筱的话茬全部噎回喉咙。
她眼神躲闪,只道:“谢仪,防着点你那位公子出事吧。”
“自从那日得罪李家起,帮他进言的人太多了,尤其梁王还掺和其中!你觉得以陛下多疑的性子,会不会怀疑崔家与梁王还有勾结?”
“崔家和梁王本就各自身份特殊,又都和贵妃有关,如果真有牵扯,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儿子大了,老子却还觉得自已正值盛年!姑姑比我多读几本书,应该更加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
这一次,轮到谢仪陷入沉默中。
她抿着唇角很久都没有开口。
直到崔简之朝她走过来,眉目满是张扬笑意。
谢仪寡着脸道:“恭喜公子得偿所愿。”
她看见了崔简之手里攥着的锦衣卫独有五爪麒麟令。
宫中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他们一路出宫,崔简之才含笑道:“今日若非姑姑提前为我演练陛下所思所想,或许我没法这么顺利的达成所愿。”
崔简之眉眼藏着喜色,却发现谢仪并没有与他相似的雀跃。
她眼神镇然,沉声问道:“从前奴婢没问过公子,身后究竟站了何人。”
“是因为只要父兄还在你手上一日,奴婢左右都还要为您效力,无甚差别。可现在奴婢却想问,是梁王吗?”
谢仪指甲抠进掌心。
她态度反常,并不只是因为梁王曾对她放下的豪言壮语。
还为崔家!
如容筱所述,崔家和梁王一旦勾搭到一起,迟早会惹来帝王疑心,从此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崔简之一怔,他指腹揣过谢仪眉眼,为她糅碎紧皱的川字:“不是。”
“姑姑,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但要记得,如梁王那样的货色,我还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