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告诉朱霖,刚才挨一巴掌的那个就是监军,打人的那个是宫里面出来的公公。是来宣旨的。朱霖问郑九,怎么太监那么嚣张?居然连袁大帅都敢骂。郑九告诉朱霖,因为袁大帅出征就是这帮阉人搞的鬼。原本袁从焕是想把西面的流民击溃以后。操练好士卒,等兵精粮足再出征的。那帮阉人蛊惑皇上让袁大帅先出征,然后再想办法。不然的话。袁大帅早就打过淮城了。就是因为这些士卒还没训练好就被拉上战场,所以说打的比较辛苦。度也慢。度慢,用的粮草就多。这不公公们就急了,催袁大帅快点打呢,好少废点粮草。本来粮草昨天就应该到的,到现在都没有到。
听着郑九说完,朱霖明白了。这帮太监是来催战的啊。让赶紧的打,打完好班师回朝。大家都皆大欢喜。
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粮草打个屁仗。朱霖又问,怎么不就地征集粮草呢。还没等郑九回答。就看到远远的又来了几辆马车。
第一辆马车上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成礼。朱霖和郑九走到门口等着。马车走近了,一辆马车上都是和朱霖穿着差不多的孩子。一个个的穿着青布长袍,头戴四方巾。就是太瘦弱了。宽大的长袍也遮不住单薄的身体。二哥坐在马车前面,穿着一身擦的油光瓦亮的札甲,头戴钵盂盔。威风凛凛的赶着那帮小孩在那里列队。众人相见,朱义抱着朱霖好一顿哭。哭的惊天动地,让朱成礼踹了一脚才止住。
大家伙寒暄完。朱成礼让小卒把孩子送到朱霖住的地方。其余众人进去拜见大帅。外边停了几辆马车,但车上都用油布遮盖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旁边还有小卒在那里把守着。
朱霖随众人走进后堂,现大哥也在后堂,忙东忙西的也没看见朱霖和朱义。朱霖和朱义站在后面。朱霖看到朱成礼走到袁大帅的跟前耳语几句。袁大帅不可置信的样子往外走去。
朱霖和朱义到那边找大哥去了。老大朱正看见朱义和朱霖都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然后把两人带到偏房。三人抱头痛哭不止。
大哥朱正:“老二,老三,不是大哥不想不找你们。这两天朱统领带我去了江北府,接受粮草军械。现在大哥身不由己,只能随大帅左右当个小吏了。你们的安排,大帅也告诉我了。以后大哥再也不能照顾你们了。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二弟就要好好的照顾老三,老三你就安心的在这里读书,考上状元光宗耀祖。你大哥我考了那么多年也才是个秀才。唉!我听大帅说,朱大叔和郑九大哥都要留下来,我已经托他们好好照顾你俩了。对了,这包袱里还有你们的衣服,我已经让小卒给你们洗净了。过一会拿走。还有朱霖,包袱里有封信,是父亲临死前写给舅舅的。你保管好,实在不行,就去岭南找舅舅”。朱正又拿了几块银锭给了朱义。拿了两吊钱给了朱霖。气的朱霖直撇嘴。干嘛不给自己银锭呢?朱霖刚想问大哥讨要。只听有人在门外喊:“朱大人,元帅有请”。朱正应了一声,就赶紧出去了。
朱霖让二哥把包袱背上,赶紧的也跟着出去。走到衙门外,看到袁大帅把朱正叫过去,嘱咐着什么。旁边围了一圈顶盔带甲的将军们。朱霖和朱义想过去,但是被旁边的小卒拦住。只能远远的看着。有小卒把马车上的油布翻开,一群将军们在那里指指点点,朱霖让二哥把他抱起来往里面看去,想看看油布底下盖的什么。一看,顿时两眼瞪大。马车里装的都是火绳枪,而且是崭新崭新的。有个将军还在那里拿着比划。朱霖明白了,原来这几天朱大叔就是去搞这么个玩意啊。无趣。见过后世各种先进火器的朱霖是不会对这种老古董的火绳枪感兴趣的。
朱霖喊着二哥回宅子了。朱霖在前,二哥在后,壮壮的二哥走在后面跟个保镖似的。朱霖很有满足感。
知府衙门内,朱正正在给袁大帅和众将士们演示火枪。“砰砰砰”打的好不过瘾。袁大帅看到火枪把前面的靶子打的木屑纷飞。就问道:“朱正,这批火铳是不是直接从魏公公那里拿到的”。
“禀告大帅,是的。魏公公总共交付了2ooo支火铳,还有3ooo斤火药。我们先押了2oo支火铳和5oo斤火药先来,后面的由魏公公亲自押送。”朱正回道。2ooo支,够组成一个神机营了。旁边的众将军们纷纷议论到。
“那好,只要不是工部底下的器械监造的就成,那帮混账东西,上次那些器械监监造的火铳可把本帅和众位将军害苦了”。底下的将军们一听,纷纷在那里说,要还是上次的那批火枪。打死都不用。没把敌人打死,反而把自己的人打死了不少。
“这批火枪是魏公公亲自监制的,他说绝对没问题。”朱正在旁边说道。
“那好,就把这批火铳都交给文副将吧。文副将的甲步营攻城的时候死了不少。正好这批火铳全部补充给他。甲步营改成神机甲字营”。
“多谢大帅栽培”。文副将缠着纱布的身子是倒头就拜。
“众将都散了吧,回去整军,军械一到,立刻出击”。
“诺”众将自散去。
从江北府到泗城的官道上,毒辣的日光下,一队马车的缓缓前行着。旗子无精打采的垂着,马车上装的东西都用厚厚的油布盖着。中间有一辆马车有点特殊,一队马车就一辆带棚顶的,而且是那种木头镂空的车厢,车厢棚顶刷着红漆,远远看去甚是惹眼。马车周圈几个骑马的跟随。全部都是劲装打扮。车厢内坐着一个头戴巧士冠,穿着大红过肩蟒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男子。只见他缓缓的对着前面的车夫说:“走到何地了,什么时候能到泗城。这里如此之热!咋连个阴影地都没有。热死咱家了。”
“禀告公公,此地名叫杨柳村,晚上掌灯之前能到泗城。”旁边一个骑马穿青布的劲装的男子答道。
“什么杨柳村,咱家怎么看这附近连棵树都没有呐?还杨柳村的,光秃秃的。哪有什么树。去拿点水来,咱家都快渴的扒坑了”。说着就往外看去,满目黄色, 旁边的树已经枯死。远远的看去,龟裂的土地上没有一颗禾苗,旁边的沟沟汊汊里已经全部干涸。这里以前也是水网密布的地方。
“厂公,给水。”旁边有一个穿着青衣劲装,腰系蓝腰带,腰带还挂着一块令牌的小公公从身上取下皮囊递了过去。
“嗯,不错,不亏是咱家的干儿子。”说着,阴鸷的公公拿起水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了把皮囊扔给小公公就在那里沉思起来:这次出趟差可亏大了,怎么想起来出这趟差的。本来还以为从姓洪的手里抢到的是美差呢!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银子搞不到不说。还得咱家倒贴银子。转眼看看前后的马车,那都是自己的银子砸出来的啊。不知道这趟差事办完,圣上是否会改观对咱家的印象。哼!皇太后啊皇太后,你以为你和姓洪的合伙欺瞒圣上,压制圣上。把我赶出来,圣上就会相信你们吗?你皇太后的侄子掌管的器械监监造的军械以次充好,上次差点让西边来的流寇把中都给占了。要不是姓袁的力挽狂澜,皇太后侄子的脑袋应该就要落地了。这回咱家给姓袁的送了个那么大的情,让姓袁的在再烧把火。事情就妥了。司礼监的老洪,有你好看的。哼哼!想到这里阴鸷的公公摸了摸怀里的密旨阴阴的笑了。
朱霖和朱义回到朱家小宅,朱成礼正在那里安排一众孩子打扫宅院,搬东西。忙的热火朝天。
朱成礼看到朱霖和朱义走了进来,跪着喊道:“属下参见二少爷,小少爷”。旁边的那些孩子也慌忙的跪下参见。
“朱大叔,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参见,小侄会折寿的”。朱霖赶紧跨了几步上去搀起朱成礼。朱成礼站起来把朱霖和朱义拉到前面向着众孩子喊道:“这是二少爷,这个是小少爷,你们以后要小心伺候着。本来你们是被大帅抓的战俘,按照律法是要被处死。大帅开恩,让你们来伺候少爷们,你们需得好好报答知道吗?各人去忙吧,收拾好自己的房子,晚上好住”。
“知道。”众孩子跪在那里吼道。然后哄然散去。这些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只有七八岁。个个都是弱不禁风的瘦弱。就有一个孩子,个子不高但壮壮的。
在前世,这些孩子应该是在学校里读书,玩耍的年纪。可是在这里却要从小小的年纪就要学着伺候人,干些粗活。如果不是大帅收留,可能这些孩子,当然也包括朱霖在内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搞不好还要成两脚羊被宰了吃掉。乱世就是这样,人命贱如草芥。
朱霖对着朱成礼说道:“朱大叔,你看街上有没有卖肉的,多买点。再打点酒,安排会做饭的给孩子好好做一顿吃的。晚上我请你和郑九大哥喝酒,二哥,你把盔甲脱了吧,穿着不累吗?到家了就不要再穿盔甲了”。说完朱霖拿出刚才大哥给的的两吊钱给了朱成礼,让他采办一下。
“嗯,我这就去”。说完朱成礼带着两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们去采买去了。朱霖和朱义去后堂走去。来到后堂,朱霖进入自己的房子。坐在那里静静的思索。就听见稀里哗啦一阵响,不用说是二哥在那里脱盔甲呢。这个二哥,三脚拍不出个屁来,穿了一天的盔甲,也不嫌累。
“三弟,这些银子给你,二哥用不着”。说着,朱义穿着劲装走了进来。把包袱放在床上。
“二哥,我也用不到什么银子,这是大哥给你的,你留着吧”。
“三弟,你和大哥都很聪明,有主见。你二哥我愚笨。给银子都不知怎么花。现在大哥不在,都留给你来安排,二哥本来想上战场,可朱大叔不让,他让我好好的保护你。既然上不了战场,我就好好的保护着我弟弟,一直到死,唯弟弟马是瞻”。朱义气喘吁吁的说完,就转身回去了。这番话说出来,让朱霖情何以堪啊。傻二哥,亲兄弟之间哪能这么说啊。刚来的时候看起来二哥不傻啊。怎么现在说个话都这么费难呢。不过刚才那番话倒是把朱霖说的眼里情不自禁流出了泪水。这二哥,真是个直肠子。朱霖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