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一半冷。
一半怕。
尚未停药之前,他没有再体验过这种感觉,傅寒川还在他身边时,他也没有再体验过这种感觉。
在傅寒川身边时,一切会触发他敏感神经的物品与事物,都会被男人模糊,隔绝。
直到离开对方,再次回到了自已熟悉的环境中,曾被死亡与绝望刻下的熟悉中。
他才明白,身体上的伤痛逐步痊愈,不等于看不见的心理创伤也在痊愈。
他没有好起来。
也从未真正走出过那片绵延不绝的湿痛。
他误以为自已正在恢复正常。
不过是因为。
傅寒川,是他的药。
是痛苦之人,一旦服用后便永远不能停歇的止疼药,一旦停用,便会被立刻打回深渊的药。
他已经离不开傅寒川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轻轻合上。
微弱灯光照亮了眼前黑暗。
脚步声靠近,面前的光亮被一道巨大的黑影遮挡。
狭小的黑暗空间中。
温言喻睫毛颤了颤,没抬头,依然能看清男人的身影。
付知言缓缓走至床边,微一抬手,节目组留下的夜间摄像头与收听被轻轻关上。
温言喻仍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眼眶中的泪水还在不断滑落,背脊却已经僵硬到几乎无法动弹。
不是害怕面前的人。
相反。
在男人进来的一瞬间,原本恐惧的情绪就已下去不少,仿佛刻入灵魂中的熟稔与亲昵,让他下意识想要靠近对方。
无法具体形容那种感觉。
像是在看一具死去的尸体,陌生到熟悉的尸体,亲人的尸体,从泥土中钻出,从深渊里爬出。
诡异的错乱感。
服药后的脑雾,整日的困倦,时不时要忙碌赶工的数据与爱人的贴身陪伴,让他没有精力思索太多。
可一切停下。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当中,思维开始重新转起。
想到那瓶仿佛血糊的药物,久久没有出现在意识空间中的系统,一身干燥到仿佛褪了色的毛发,再也没有变大的身形,只是被他轻轻触碰就闷哼出声的痛呼。
越来越熟悉的感觉。
他心有猜测。
不敢开口。
直至他看见付知言轻手轻脚在床位坐下,垂眸看着自已,小心翼翼朝自已递来一只灌好热水的毛绒水袋。
“坏狗……”
沙哑颤抖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却十分明显,让人想装作忽视都不能。
付知言整个人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