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深爱的过往,因了物质的困窘,更显得难得,他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了,连他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凭什么他要走,我就要泪水往肚里咽着不吵不闹地成全他;他一句后悔了,我就要丢下一切来迎接他?”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不能原谅他了;无论他给她的妈妈施加压力,还是对她无理缠闹,都再也无法把她拉回他的身边了。
有些事,一步就是一生,错过了,回头太难;破镜重圆的事情,那是要受委屈的那个人,一个人吞下和承受多少的不甘心。
他已经毁了她最美好的青春华年,她都要二十七岁了,放了她也好。
她曾经是那样开心果一般的女孩子,他阴冷孤单的童年,因了她的欢笑,多出来很多的色彩和希望。
他是个不喜多言的人,尤其是父亲的死,带给他太多的世事冷暖的鲜明体验,他是铁了心要冷然地面对这个世界的,可是,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笑,如何去爱。
她用所有的热情来点燃他,他也习惯着她的付出,他总是很笃定地觉得,她永远都是他的,无论他做什么!
现在想来,他这么冷清的性子,鲜少讨她欢喜的话语和举动,不会宠她、爱她,他自己都觉得很乏闷,她居然能爱他那么多年,如果,他不背叛,她可能会这样爱他一辈子。
他居然把她丢了。
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曾交谈过只言片语。
第二天早晨,廖小萌出去买了吴毅爱吃的粥回来。
那个老乡已经来了。
他饱经世故的眼睛看看神色黯然的两个人,一个还在闭眼睡着,一个捧着粥,颜色憔悴到不成人形。
马上就明了他们的选择了。
廖小萌转身离开:“我交了医药费,不够的话,麻烦你通知我,没事的话,我不会再来了,拜托您关照他。”
那老乡追出去,惭愧地说:“小萌,对不起,给你添困扰了。”
“没有,是我不好,有些事忍忍就过了,我自己没有处理好,给身边的人带灾,他离开我挺好的,我就是个扫把星,他一遇到我,就没有好事。”
廖小萌说得很平淡,倒是把那老乡听得心惊肉跳的。
“小萌,你热情而念旧,善良可爱,再不要胡说什么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知道了,再见。”廖小萌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老乡回到病房,吴毅怔怔地睁着眼,听得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她,走了?”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你不会就这样装睡误了一个大晚上的再续前缘的好时机吧?”
吴毅苦笑了一下。
“我真的说不出口,有些事,伤害了就无法挽回了,我何德何能,非要那么地羞辱她,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样,太卑鄙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不甚相爱的人,都能离离合合地过下去;而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反而无法修得正果,因为太在意,所以,一丝一毫的瑕疵都无法容忍,你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去,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那就一个人过或者找一个不那么在意的人一起过,反而省事。”吴毅声音凉薄。
那老乡不解地看看他:“我今天来这里的时候,护士站的护士都在窃窃私语,我问了,才知道,昨晚你这病房边的洗手间里,竟然有人半夜鬼哭的,你没有听到?”
吴毅苦涩地闭了眼,沉默了。
果然,上午的时候,不时地有不同的护士借口来到他的病房,检查他的基本伤势,然后很小心地问他:“那个夜半鬼哭的姐姐呢?”
吴毅起初还能应付着勾勾唇角,后来慢慢就沉默了。
廖小萌昨晚那悲戚的哭声,这辈子都可能要缭绕进他的梦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