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等会儿,”云锦书打断了他,“你同我仔细说说,当年顾夫人生了什么病?”
“具体什么病我不大清楚,”顾雁回说道,“只知道我娘当时病得很重,在我印象里,一直到四五岁的时候,我娘的身子仍旧十分虚弱,每天我爹上朝回家之后,都会扶着我娘在院子里走一走,但不能走得太久,否则我娘会头晕。”
“我那时年纪小,十分淘气,我爹每日里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要去烦我娘。”他的目光里带着怀念,“我娘不大说话,就只是偶尔对我笑笑,大多数时候都在屋子里。”
“有一回我爹又从外面请了个郎中回来,我趴在门口偷听,只听到那郎中说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爹将郎中送了出来,回去之后,不知道与我娘说了些什么,我娘哭了许久,再后来,身子就慢慢好起来了。”
云锦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难道就不好奇你娘身上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雁回沉默片刻,说道:“那时候我年纪小,根本没有想过郎中那句话里的含义,等后来长大了些……却不敢再问了。”
“可是能让顾夫人病倒,当年的事一定对她是非常大的打击。”云锦书忧心忡忡地说道,“虽然看起来她已经痊愈了,但万一……万一她只是将一切都压在心底呢?”
顾雁回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如果我娘愿意对我说,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帮她,可她不说,必定有她的道理,而我不敢问,却是因为……”
他顿了顿,微微垂下了眼帘:“我爹很爱我娘,他们对我也很好。”
云锦书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他当然是那种一看就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他冲动自信,有责任心,又不乏正义感,性格也阳光乐观,甚至在父亲被害死之后,也并没有变得愤世嫉俗,而是直到陈国已经摇摇欲坠了,才不得已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寻一条出路——没有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他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看得出来,”她说道,“顾夫人很爱你。”
顾雁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
“我其实很自私的,”他静静地说道,“我怕我如果问了当年的事,这一切就像泡沫一般碎裂了。”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片寂静。
蜡烛“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灯花来。
“睡觉睡觉,”云锦书拉着顾雁回向床榻走去,“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她干脆利落地吹熄了蜡烛,摸着黑爬上了床。
忽然她抬起头来问顾雁回:“你有没有洗漱过?我都闻到汗味了!”
“不可能!”顾雁回脱口而出,“我是洗过澡才来了!”
黑暗中,云锦书笑了一声。
顾雁回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你、你笑什么?”
“你管我笑什么!”云锦书凶巴巴地说,“衣服脱了!满身尘土,黄鹊刚换的干净被褥!”
顾雁回默不作声,真的悉悉索索地将外衣脱了。
“去里面躺着。”云锦书踢了他一脚。
顾雁回往里面挪了挪,云锦书也躺了下来,和他并排。
四下寂静,顾雁回能听到自己一声声的心跳。
“喂,”他说,“你……想好了吗?”
云锦书“嗯?”了一声,很快想起了他说的是什么。
“你未免也太心急了,”她懒懒地说道,“我都说了让我想一想,你总得给我些时间吧?”
“我是认真的!”顾雁回翻了个身,在黑夜中看着她,说道,“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娶你!”
“我还想发财呢!”云锦书嗤了一声。
“你嫁我,我的钱就都是你的。”顾雁回认真地说道,“我很有钱的,手中有不少铺子和田庄,还有朝廷的俸禄封赏,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