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连连点头,哑着声线如实禀道:“回璃娘子的话,我家公子旬假在府期间,前两日都好好的,便是在昨儿晌午用过午食,无端端狂燥发作,谁人都认不得,伺候的仆从小厮无一人能将其摁住。公子房里的物件能砸的都砸了,还打伤了好几个小厮。”
程谨自从到长生岛入学,早起也与兄弟们一起习武,不说小孩子蛮劲不够,到底是有些底子傍身,倘若发起狠来,空有力气的仆从小厮自然拦不住。
朱嬷嬷越说越后怕,同时也伴随着心疼:“我家公子自小知礼分寸,对待下人也是极为有礼,从不与仆从大声说话,更不会无端发狠打人。大娘子瞧着公子那副模样,觉着公子是被有心人做了手脚,命多名仆从想法子将公子捆了,尽快送到岛上向娘子您求助。”
说到这里,朱嬷嬷不觉暗恨的咬紧了牙根:“不曾想,老夫人得知此事,联合达小娘一口咬定咱家公子中了邪术,要请巫师来为公子驱邪。我家大娘子自是不愿,但是老夫人根本不听咱家大娘子的劝阻,连大娘子也被一同捆了起来,还说大娘子同样染上了邪术,要让巫师一同驱邪。”
“咱们这些伺候在娘子公子姑娘身边的仆从,一心想护住主子,可是,老夫人手底下的人,实在太可恶了——。”
朱嬷嬷边说,边抹了把泪,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我们家姑娘,大娘子趁乱让奴家安排得用的人将姑娘送出府,奴家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将姑娘送到璃娘子的长生岛,我家姑娘她现在——。”
江璃点点头:“仪姐很好。”
朱嬷嬷听到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朱嬷嬷不知道的是,要不是江璃心神不定派人前往兖州城,恐怕倒在路边雪堆里的仪姐也难逃恶运。
江璃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讨论起此事,当务之急是替程谨除了身上的毒。
是的,程谨体内中了一种罕见的致幻毒药,此毒能让人精神陷入癫狂,认不得人是其次,拖久了便很难清除。
确认程谨的症状与她诊出来的毒一致,江璃很快为孩子施针拔毒,到底是多恶毒的心肠,竟然给这么小的孩子下此种毒物。
江璃一通忙活下来,外边已经拉起夜幕,她开了两服方子,让冥夜到自家的惠医堂将方子配来。
同样住在城里的大栓两口子,要不是得铺子小掌柜带话,他俩还不知大嫂江璃此时正身在兖州城程府。
大栓到程府找到了冥阳,了解了程府内里发生的事,立马回家让媳妇赵氏做晚食送到程府。
大栓觉得,程家从上到下都有毒,生怕大嫂在程家吃了有毒的饭食,还是自家做了送去较为妥当。
江璃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的汤便放下碗筷。
赵氏虽也时常回岛上看望大嫂和公婆,心里同样挂念得紧,城里瞧着方方面面都轻便,但都没有在岛上过得有趣。
赵氏规劝道:“嫂子,您要不多吃两口。”
江璃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摇头笑道:“不必,晚食吃多吃少无妨。”
说着,握过赵氏的手,抬眼看着她:“大宝二宝在城里可习惯?”
大宝性子越大越皮实,情愿跟着老子跑生意,都不愿在学堂里念书。至于二宝,前些年江璃为他小子调理好身子骨,赵氏当年拼了半条命生下的这个小子,自然心里疼得紧,到了城里也要带着。
“嫂子有心了,两孩子都好,他们时常说要回岛上看爷奶和大伯母。”
江璃嘴角扬起笑容,想到了另一件事,问道:“最近,可有消息?”
赵氏知道大嫂问的是什么,脸上牵起无奈的笑,摇了摇头。
这些年随着长生岛产业遍布多地,大栓每每去到外府都会停留片刻,替她打听娘家老子娘和大哥嫂子们的落脚处。
人海茫茫,寻人岂非易事,这些年赵氏也渐渐不再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