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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几天,这日暮色将临,寤生刚哄婉媞睡着,就听到小竹来报说年氏突然早产。寤生心头一凛,想到前天自己还去看过她一回,直到昨天她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早产了?忙让小竹去翊坤宫看看。
过了大半个时辰,小竹回来了,说那孩子还没等生下来,就已经没气儿了。
寤生面色微白,双眉紧锁:“怎么会这样?前儿她还跟我说太医诊断后告诉她一切都正常的。”
小竹一愣,随即道:“主子,刚才司琴私下里对小竹说,太医前两日为年主子诊脉的时候就说什么脉跳虽圆滑但后有涩滞,说是胎儿气息有些弱,这两日一直在用针灸施治,结果……还是个阿哥呢……年主子听说婴儿已经殁了,当即就晕了过去,好容易才救醒过来……”
这么说,枕月那天是在骗她了?只想让她安心么?寤生心头顿时有些酸涩,只觉得焦躁愁虑,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过了没半个月,就发生了一件令她更觉难受痛心的事:德妃沉疴难愈,终是驾鹤西去。
康熙大丧期内皇太后又薨逝,皇宫上下顿时哀恸不已。胤禛跪在宁寿宫德妃的梓棺前,终于痛哭失声。
这世上的人,无论年龄多大、无论身份高低,一旦失去了双亲,便都是孤儿。
紫禁城中沉痛到窒息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九月初一,孝恭仁皇后乌雅氏的梓棺终于安葬景陵,与康熙合葬。
大丧期后,最容易令人有身心俱疲之感。寤生只觉得自己内心似乎又老了不少,身体也颇觉倦乏。胤禛心疼无比,让太医来为她诊治了一番,开了些养荣丸,嘱咐她坚持服用。
“听说年氏这些日子也病了,我也没去看她,太医怎么说,可要紧吗?”寤生斜倚在榻上,握住胤禛的手问道。
“你总爱为别人担心,怎么也不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胤禛嗔了她一眼,为她掖了掖被角,“放心吧,太医开了药,说无甚大碍,只需要卧床静养。”
寤生叹了口气:“她身子原本就弱,几个月前孩子殁了,伤了元气不说,对她是个多大的打击?后来又劳累……身子自然就越发弱了。比较起来,我比她强太多了……”虽说也折了寿,但好歹原本身体的底子就比年氏强。
胤禛眉心微蹙:“你怎么又乱想了?多伤神知不知道?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好了,我都记得呢,不再乱想了还不行吗?”寤生拉了拉他的衣袖,口气也软了。
胤禛摸了摸她的脸,轻声一叹:“才几个月就瘦了这么多……”
“你不也瘦了吗?”寤生支撑着坐起,偎进他的怀里,在他颈侧蹭了蹭,“……唔,听说你要册封后宫了?”
胤禛眉间一跳,扯过旁边的毯子将她裹住,吻了吻她的发:“你消息倒灵通。今年十二月祫祭太庙之前就会册封。”
“你准备封我什么?”寤生淡淡扬唇。
胤禛微微一笑:“你想让我封你什么?”
寤生撇撇嘴:“我让你说。”
胤禛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还用说么?当然是皇贵妃。只要是我能给你的,都会全部给你。”
寤生心中低叹:“我不要。”
胤禛微怔,片刻后双手握住她的肩头轻轻推开她,望进她的眼睛里:“为什么?”
寤生平静地与他对视:“就我一人是皇贵妃吗?”
“当然。”
“那我更不能接受了。我不想出风头,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安静,一旦做了皇贵妃,没准儿就有嫔妃三天两头地来请安巴结,一定会搅得我连个懒觉都睡不好的。”寤生嘟了嘟嘴,忍不住抱怨。
胤禛失笑:“你要不喜欢,把她们打回去便是。”
“喂,那我还要不要在后宫里混了?”寤生立刻抗议,“你每天有多少国事处理,哪能管的下后宫女人们之间的事?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般最倒霉的就是皇贵妃了!再说我从前在宫中呆过那么长时间,有些事情心里也清楚着呢。”
胤禛难得看到她如此娇憨的表情,心神一漾,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双唇印上一吻,笑着道:“你这么聪明,还能对付不过那些女人?我想就是玩阴的,她们也不见得玩得过你。”
“喂喂!你说什么呢?!”寤生瞪大了眼,“你怎么能把我想成那等怀奸之人?!你、你太过分了!”气得她捏住拳头在他肩头狠狠打了几下。
胤禛任由她打着,眸中越发温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其实很厉害,但是你心胸磊落,自然不屑于玩那些罢了。……嘶,下手这么狠,你是想对朕行凶么?”
“哼!谁让你说话那么难听!”寤生扯下他搂住自己的手,气呼呼地道,“反正我不会当皇贵妃,我不想把自己累死……唔……”话音未落嘴就被胤禛用唇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