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啊。”
“她们不管你,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秦决努力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尽量轻柔的问,“她们,嗯,她们一直都,这么对你吗?”
“算是吧,从我有记忆开始,”沈菡初频频眨了好几下眼睛,试图用强装出来的坚强掩盖不自觉萌生的哽咽,“我8岁那年发高烧,她们把我独自一个人扔在诊所里,屁股上被扎了四五次,还差点儿被那个医生猥亵,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决握紧双拳,嗓子发干:
“为…什么?”
“因为她们想起没给我弟弟穿秋裤,”沈菡初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眼角的泪顺着太阳穴哗哗落,“打我奶奶的电话没人接,她们怕冻到他。”
“但是却忘了,我也没有穿,我也很冷。”
“还……很害怕。”
屠杳紧掐着手机,不声不响的听她讲述完。
在有些刺眼的路灯短暂的从前玻璃射进来,猛然照亮她低沉消极的眉眼后又迅速消失变暗的空档间。
她突然想起,屠琴也曾这么做过。
她从小是在美国的华人家庭长大的。
虽然那对夫妇不孕不育,直到她被接回来前家里都只有她一个孩子,但隔壁家那个小男孩跟她年龄相仿,经常过来找她玩,也不算孤单。
她们曾一起玩过很多游戏,做过很多运动。
其中,就包括滑板。
那是她刚从美国转回来上初一的时候。
因为国际学校不仅重视文化成绩,更重视体育运动与社团活动,所以她放学后滑滑板的爱好便成功保留了下来。
某天放学,她照常跟秦决一起在小道间练习高难度空翻时不小心摔倒,导致左小腿整个蹭到地面上,破的鲜血淋漓。
疼的她一动都不能动。
她下意识打电话给屠琴,想让她来接她去医院。
但没想到。
另一边的屠琴听完后只是不当回事儿的淡淡说,“只是摔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还在忙,没空过去,你找你们班主任吧。”
她那时还以为屠琴是真的有万分要紧的事要忙,才不能来接她。
结果,被秦决连抱带扛的送去医院,好不容易折腾半天才能拖着一条腿狼狈的挪回家时,才发现——
原来屠琴口中的要事,就是去给骆霄买明天要参加社团团会演讲的新领带。
哪怕他已经拥有一整个抽屉的几十条不同的昂贵领带,随手拿出一条都几乎是崭新的。
哪怕他刚刚新买的那条在她看起来并不好看,而且和他柜子里某条的样子大差不差。
那条新领带的份量,也还是重过了摔破腿、行动都不能自如的她。
从那时起她便真正明白。
有些人的封建陈旧思想就如同外部光洁白亮的蛀牙,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一点赃污,实际真要深挖下去,早就已经烂在骨子里了,清都清不干净。
有些烂事。
无关金钱、无关地位、无关权利。
一旦发生,不管在谁的身上,总是相似的那么可笑。
正因为她亲身经历过,体会过那种难受,现在可以极大程度的与她感同身受,所以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和她有极为相似经历的沈菡初。
在任何无法改变、只能靠自己熬过去的苦难面前,所有安慰都是裹满糖壳的□□,越吃越苦,甚至还会要命。
所以屠杳没有像秦决那般骂骂咧咧。
只是握紧她有些冰冷的手,用温热的拇指蹭去她眼角汹涌的泪水,喃喃道:
“沈菡初,快点长大,我们一起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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