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又不是儿戏,安琪,打电。话报警吧,如果是自首,应该能从轻发落。”陆曼芸叹息着开口。
“不可以!”陆安琪拔高了音量,她的反应比陆曼芸本人还激动。她怎么可能允许陆曼芸自首呢,只要展颜入狱,她和维扬就有机会了,这是她抓住季维扬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扑通跪倒在陆曼芸面前,哭的声泪俱下,“妈,我们不能报警,我不能让你坐牢的。”
陆曼芸的手掌轻抚过女儿的脸庞,无奈的重叹,“安琪,你以为我们真的能蒙混过关吗?只要魏展颜供出我,警察也会调查,过失杀人加逃逸,到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不,不会的,就算魏展颜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她。”安琪拼命的摇头,紧握住母亲的手,“妈,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想一想啊,如果没有你,还有谁来照顾我呢?所有人都会说我是神经病,说我是疯子,他们都会欺负我……”
看着安琪哭泣的脸庞,陆曼芸还是心软了,是啊,安琪还有病,她必须留下来照顾她,保护她,虽然安琪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将她从孤儿院带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她们有二十几年的母女情分。
而魏展颜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何况,魏景年、陆如萍,她恨他们。
“别哭了,都听你的,安琪,妈妈不会离开你的。”陆曼芸将女儿从地上扶起。“妈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房间吧。”
“嗯。”陆安琪点头,向楼上走去,楼梯转弯处,她回头看了眼母亲萧索的背影,唇角却扬起一抹冷笑,随意的用指尖弹掉脸上的泪。这一次,她这个好妈妈可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只要除掉展颜,维扬就是她的了。
陆安琪关上房门后,拨通了季维扬的电。话,那一端,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迷人的磁性,只是多了一丝沙哑,想必罗美惠的死对他打击不轻。那个老巫婆,就是当初拆散她和维扬的元凶,她死了倒也活该。
陆安琪心中愤愤的想着,出口的声音却柔柔怯怯,还带着泣声,“维扬,你还好吧?我刚刚听说了季伯母的事,逝者已矣,你要节哀啊。”
“嗯。”电。话那一端,季维扬淡应着,“安琪,我有些累,先挂了。”
“维扬,我……”未等她将话说完,电。话那一端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彼时,季维扬高大的身体靠在卧室的阳台上,手中握着一支高脚杯,杯中盛放着血红的酒液。他的目光很深,甚至漆黑的有些骇人。他轻抿了口酒,然后低低的咳了起来。
身后的房门发出一丝响动,老大季维忻推门进来,走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杯。“胃不好还喝什么酒,就为了一个魏展颜,你打算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哥,你别瞎操心了,我有分寸。”季维扬半靠在栏杆上,湛蓝的衬衫,显得他脸色有些憔悴。
“你有什么分寸?自从展颜嫁进来,家里就没消停过,现在可好了,祸闯大了,连妈都……”说到这里,季维忻沉暗的声音也哽咽了,“维扬,别说哥没提醒你,这次的事情太大,你根本无法收场,别再维护她了。姨妈和顾希尧在赶来的路上,罗家不会放过展颜的。听哥一句劝,忘了她,再找一个好女孩结婚生子。”
季维扬唇角敷衍的上扬,却笑而不语。季维忻的大掌重重压在他肩头,然后起身离开。尚未走出房门,身后又传来了季维扬的声音。
“哥,大嫂真的亲眼见到展颜将妈从楼上推下去吗?”
季维忻脚步一顿,回头,“你大嫂虽然一直不太喜欢展颜,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是不会说谎的。”
待大哥离开后,季维扬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师兄,我是季维扬,一会儿国宴见,我做东请您吃饭。”
国宴八号,VIP贵宾厅中,季维扬亲自给市人民法院院长尚国林斟酒。
“师兄,毕业后我们也有七八年没见了,这杯维扬先干为敬。”季维扬端起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他大学是学法律出身,尚国林高他两届,当时同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两人还算有点交情。
尚国林是明白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小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你媳妇的案子来的吧。”
季维扬温笑,“师兄,你也知道,这种案子可大可小,如果被认定为故意杀人,展颜下半辈子只怕都要在监狱中渡过了。但若是定性为过失杀人,判几年,缓几年,就能逃过牢狱之灾。”
尚国林抿着酒,却为难的蹙眉,“维扬啊,说实话,这种案子,按以往的经验,肯定是过失罪,婆媳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可罗院长早上刚刚打过电。话来,特意吩咐这件事要严办。老院长虽然退了下来,但最高法院一半以上都是他的老部下,我不得不照办啊。”
尚国林不是不想帮,但罗家的势力有多大,季维扬比谁都清楚,从没有人敢正面得罪罗家人。
“师兄,你放心,外公那面,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至于展颜,我不希望她坐牢。这件事还得你上上心,就当维扬向你讨一个人情吧。”季维扬又斟了满满一杯白酒,一口灌了下去。
尚国林叹了声,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个杯。季三少是什么人,一向都是别人求着他,哪儿有他求人的时候,而今他开了口,尚国林没办法不卖他这个面子。“好吧,哥哥这次就帮你一次。不过,维扬,死的人毕竟是你母亲,你真的那么相信魏展颜吗?”
季维扬苦笑,短暂的沉默后,他凝重的回道,“我相信。”
尚国林一笑,又与他碰了杯,他还能说什么呢,再无坚不摧的男人,还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