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感到明引拍了拍她的手。嗯?
我妈妈问,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甜辣椒这才发现自己叉着一块牛肉,但一直没往嘴里送。赶紧吃了,微笑道:不,特别好吃。谢谢。
是夜,明引劝甜辣椒歇息之后,回到房间。她关好了房门,再次拨通智引的电话。那里也似乎在等这通电话,一下子就接起来了。
明引?
姐。
明引智引叹息,同尘在我这里,我叫他跟你说。
明引几乎已经感知到了最坏的答案。紧接着,她听见同尘的抽泣声。她没看见同尘哭过,照理也该不晓得他哭声是什么样,可她一下就听出同尘在哭。同尘断断续续说:Amber然后,忽然决了堤,哭得撕心裂肺。在同尘的哭声中,明引不知不觉也泪盈眼眶。
同尘你别哭,你好好说啊,别吓我,怎么了?
他同尘说不下去,他他走了!
明引听见脑子里一根弦啪一声断了,可她却出奇冷静,道:他走了?说得仔细一些。同尘,别哭。甜小姐还在我这里这句话,让同尘止住了哭,因为如果真的那么残忍,那么同尘此刻并不是哭的时候。
同尘擤了鼻涕,喝了口水,调节呼吸,慢慢说:昨天,他送甜小姐走,然后他不知为什么没有回乘龙里,他如果回乘龙里就不会有事,可是他去了火车站的方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朝那里走,可他偏偏就走到了那里。Amber,日本人的炸弹就扔在火车站,当时在那里的人全都逃不过一死,即便在外围地带也死了好多人。
明引的身子发凉。
今早我打他电话,没人接,后来我收到消息,跑到火车站附近一看,大批的尸体被抬出来,都没了人形。然后我、我同尘道,我看见了他。说至此,同尘又痛哭,他、他被炸得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我不信!他不会死的,他的甜小姐还在等他,他怎么会死?同尘,你看错了!
我也希望我看错了,Amber,可是我
智引抢过电话,说:同尘太激动了。明引,你先不要哭,你想一想,你打算怎么对甜小姐说?你要对她说么?你和同尘都这么崩溃,她会怎么办?她能怎么办?这都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先不要哭。
智引姐,你把电话给同尘,我最后问他一个问题。
Amber,是我你说
你确定、真的没有看错吗?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Amber。
可你不是说,尸体都被炸得
他的脸没有受到很大的创伤,但是他的下同尘又不能再说,可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沉痛道,他的手,我找不到了,可他脖子里有条项链,他一直戴着的,我认得。
明引不知怎么挂断的电话,她只是长久地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这里是晚上,并且,有一种再也不会天亮的错觉。在隔壁房间,是甜小姐。她和他的爱情,他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还以为,再过几天,她会在这里的机场,等到他。这样一个她,这样一个她!叫她怎么能告诉她这样的消息?怎么能!
明引就这样坐了一晚上,直至身体僵直发痛,然而天却还是亮了,黑夜不会永远占据,日子仍旧不停向前。只有他,永远留在那个下午。
她听见有人敲门,她知道是甜辣椒。甜辣椒还没有联系上他,是不会休息好的。她大概也半宿未眠,看天亮了就来敲她的门。可是明引不敢应声,她只能一言不发,等那敲门声不再响起。可明引不知道这样能瞒住她多久。人生那么长,她早晚要知道的,不是吗?
明引短短地睡了一会儿,又惊醒了,是被梦里的炸弹炸醒的。她去冲了个澡,在水声中哭起来,又怕被甜辣椒听见,她只能小声呜咽。她照镜子,双眼红肿,这样真的会被甜辣椒看出端倪来的。所以明引画了点妆,溜下楼去,喝了黑咖啡。她一夜没睡,再喝黑咖啡,心脏跳得很快。她捂住心口,听见甜辣椒也下楼来了。
明引,你起来了。
明引暗暗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回头道:早啊甜小姐!早餐,想吃什么?三文治?
明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