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白却并不介意杨宝宝的不请自到,仿佛还十分欢迎,笑呵呵地问:“宝宝干嘛呢?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坐会儿,爬在这里瞅画儿呢?”
杨宝宝尴尬地笑着,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路过,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大爷在不在,没事。哦,我走了。”说着就要走。
王三白说:“你看你这后生,说是来看看大爷在不在,现在大爷在了,你怎么又要走呢?”拉起杨宝宝,说:“走,回屋里坐,大爷家穷,人情世故也还是有的。”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王三白,只有面对着杨宝宝和丁丽云时才能扬眉吐气,而且口才一流。
杨宝宝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让他无法拒绝王三白的盛情“邀请”,只得跟着他回了屋。一进门就被一股酸臭不堪的腐败气息熏得差点呕吐出来。忽然想到,就在这间屋里,丁丽云就躺在那油腻不堪的炕上婉转承欢,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揪痛。
不过现在有了刘二嫂的参与,杨宝宝对丁丽云的行为不那么纠结了,甚至希望丁丽云能满足王三白的一切要求,反倒万事大吉了,他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地活着了。
王三白说:“要不陪大爷喝两杯?大爷家里可是有好酒呢!”
杨宝宝赶忙推辞说:“不了,大爷,下午刚喝了。”
王三白似乎觉得不公平,说:“你们都过得滋润,可就苦了我了,不知是谁偷了羊,却全给我赖在头上,你说我冤不冤哪?”
杨宝宝心虚,闪烁其辞地说:“是啊,这事处理得是不公平。”
王三白说:“你也觉得不公平是吧?呵呵,可是你家丢的狐要价最高呢,一只羊,肉也吃不成,居然要八百。娃娃,你可真够厉害的!”
杨宝宝知道王三白因为这事有怨气,不敢激怒他,解释说:“那都是我妈的主意,我也劝过她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可是她不听。”
“怕也是你的主意吧?”王三白斜瞅着杨宝宝说。
“不是不是,大爷别误会,就是我妈的主意。”杨宝宝慌了。
“不过这样也好。”王三白叹口气,说,“本来大爷心软,不忍心再为难你,可是既然你不仁,别怪大爷不义了!”
“大爷——”杨宝宝哀求地喊了一声,不知道王三白所说的“不义”所指什么。
王三白仿佛早已胸有成竹,说:“宝宝,那天处理丢羊的事,大爷一下子多了几千元的外债,这不是往死逼我吗?别怪我,这钱只能落实到你的头上了。呵呵,我知道你家有钱,不在乎这几个。”
杨宝宝傻眼了,他弄明白了王三白的意思,不由后悔那天晚上的自作聪明,他的无懈可击的计划,不仅没对王三白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把自己贴进去了。他忘记了他早已和王三白拴在了一根绳子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杨宝宝的脸如白纸,额上渗出几颗豆大的汗珠,说:“大爷,羊又不是我偷的,怎么能落实到我的头上呢?大爷,你开玩笑吧。”
王三白哼了一声,说:“羊也不是我偷的,却怎么让我陪?娃娃,别跟大爷讲理了,这事说不清楚。大爷要是有钱也不会麻烦你的,可是大爷没钱啊,只能求助你了。”
“大爷,”杨宝宝做着最后的挣扎,说,“我也没钱啊,你知道我妈是不随便给我钱的。”
“这我管不了!”王三白无情地说,“你自己想办法去!”
“大爷,”杨宝宝快要哭了出来,说,“求你别这样,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呢!”
“我现在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王三白不为所动。
“我回去跟我妈说,我家的狐不用赔了。大爷,咱们就到此为止吧,得人饶处且饶人嘛!”杨宝宝退而求其次了。
“光你家不用陪能顶什么事?你能让全村的人都不用陪吗?”王三白反问道。
杨宝宝当然没这个能力,但他也没有能力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满足王三白的要求。此时的他已把自己陷入了无援之境。
“大爷!”杨宝宝哭了出来,膝盖一软,跪在王三白的面前,说,“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办法拿出这么多钱!”
王三白仿佛很无奈地说:“我也想给人跪着,可是谁会可怜我呢?别哭了,赶快回去准备钱吧!别怪我狠心,要是天里你拿不来钱,我只能去郭梅梅家说实话了。”(迷乱的村庄ranen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