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声音低低:“我因为查探事情,无意被人引到方才的灯笼铺子里。或许那些人是想让我瞧见长春被人带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赵锦衣的神色。
屋中昏暗,秦医工点了几盏油灯。
灯光昏黄,落在小姑娘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笼罩上一层光芒。
小姑娘的神色不变,只问他:“都是些什么人,有什么特征?宋郎中可是因为救长春才受的伤?”
宋景行忍不住又想要勾唇。赵四姑娘,怕是个妖孽。还是平常官吏家的小娘子,都是这般厉害吗?他忽地想起苏楚来。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两个小姑娘的心眼比马蜂窝还多。嗯,也不对,比起苏楚,他更喜欢与赵四姑娘说话。
他道:“长春当时晕了过去,正要被人欲扔上一辆青篷马车。宋某当时上前阻止,没想到那两个贼人穷凶极恶,宋某阻拦不及。只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人将长春带走,另一人与宋某继续缠斗。只不过没想到,那贼子爬墙功夫竟是了得,又颇狡诈,暗算了宋某……宋某竭尽全力,大约是将他击落在某处墙下……恰在此时,赵四姑娘便来了。抱歉,当时事情紧急,宋某不得不借用了四姑娘的马车。还有,那些贼人都蒙着脸,宋某看不清他们有什么特征。只不过,那些人的身量倒是与宋某差不离,用的武器也颇为奇怪,是宋某不曾见过的。”
赵锦衣的目光落在宋景行脸上。
宋景行一脸坦荡。下巴上的胡茬青青一片。他正看着自己,明明神情肃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眼角微微上扬着。
“不用抱歉。宋郎中是因着救长春的缘故,是以才受了伤,宋郎中且放心,小女子会吩咐下人将谢礼送到贵舍……若是宋郎中生活不便,小女子还可以差下人到贵舍照料宋郎中……”
“那倒不必了。此前赵四姑娘送得已然够多。至于照料的人,更是不必。”宋景行赶紧拒绝。
也是,想必宋家房子不大,若是她差人过去,大约没地儿站。赵锦衣想。
但,到底是要送他回家的罢。
她正要开口,宋景行却道:“赵姑娘为何不问,那些人为何要将我引到灯笼铺子里?宋某斗胆问一句,那灯笼铺子,可是姑娘名下的产业?”
却是在此时,秦医工端着药碗进来:“宋小哥,药熬好了。”
赵锦衣压住满心好奇,劝他:“快将药吃了罢。”
宋景行也豪爽,接过药碗,谢过秦医工,吹了吹,缓缓地将熬得浓浓的药汁吃得精光。
秦医工眯着眼,看看赵锦衣,又看看宋景行。他听说宋小哥做了官,难不成这小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赵锦衣脸上又浮起得体的、有距离感的笑容。只心中在想,这老头子的笑容,怎地这般瘆人呢?
医馆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
外面大雨仍在下,又将近黄昏,街上好些店铺都关了门。
赵锦衣忽地问秦医工:“不知医工,医馆里可有车,可外借?”
秦医工抚着自己的胡子:“这医馆里驴车倒是有一辆,是老夫出诊常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