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懂脂粉。赵锦衣心中想,脑子却实在是疲倦了。毕竟是未及笄的小姑娘,这一日下来,身心俱疲,却又不能放松。高师傅的命,长春的失踪,墨团……那人的手已经伸到了赵家。但愿胡管事宝刀未老,觉察事情有异……宋景行说得对,她如今是不能与忠王硬碰硬,她须得立即想一个法子……
但,太累了。她就睡一会儿……
赵锦衣的眼皮沉沉的合了下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侧着,发髻上的一支钗环松动,眼看就要掉下来。
一只手轻轻扶着钗环,又轻轻地将钗环插了回去。
赵锦衣猛然惊醒,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宋景行若无其事地解释:“它就要掉下去了。”
“哦。谢谢。”睡眼迷茫的赵锦衣不作多想,却是抬手将钗环从发髻上拔下,放在一旁,又兀自打起瞌睡来。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顾及自己在宋景行面前,是什么样的形象。大约是在内心里,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被宋景行瞧见了,是以便无所顾忌起来。
深巷子里,玲珑书局的人在候着消息,外面巷口,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停了很久了。久到抬轿的轿夫都有些不耐烦了:“客官,这可要加钱的。”
轿中传来冷冷的声音:“放心,只有给你们多的,不会少。这点钱,你们先拿去吃碗面罢。”
一串钱被丢了出来。
两个轿夫捡起钱一数,竟有一百文之多。雇佣轿子也不过几十文,这郎君出手倒是还算大方。
二人欢喜地谢过,一道走了。
二人才走,一辆马车疾驰而至,停在巷口。
坐在轿子里的年轻郎君撩开轿帘一道缝,朝外头看去。
坐在车辕上驾车的人他认识,是赵家二老爷的长随长乐。
长乐望了一眼幽深又长的巷子,转头与自家老爷道:“老爷,这巷子,可是有名的恶人巷……”言下之意,像四姑娘那等聪慧的人,应是不会冒冒失失的进这恶人巷。
赵承德皱着眉,呵斥长乐:“胡说八道,天家圣明,海晏河清,在天子脚下,何来的恶人巷?”
长乐赶紧解释道:“倒也不是俗称的恶人,而是在这里住的人,脾气都不好,若是进了这巷子,弄出一点不恰当的声响,他们便要出来骂人的,有时候还会放恶犬呢。”
便是再好的地方,也有些不讲道理的人。
但他们又没有犯法。官吏来了几次,也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这巷子便成了小有名气的恶人巷。
赵承德在车里没说话。他女儿还是了解的,自小便聪慧过人,自家老爷子也纵着她,一个小姑娘,整日的往外面跑,像个假小子。若说她要进了这恶人巷,还真是不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