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考先翻着白眼:“听说为了让她能嫁出去,赵家二房可是备了不少嫁妆。可她若像个母老虎,再多的嫁妆有甚用?若是以后我做了官,家中若是有这样一个母老虎,可不是叫人笑话。”
那人只笑:“郑贤兄莫恼。”
车马铺的掌柜有些不耐:“可是商量好了?我这铺子里的马车,可都是不折价的。”
郑考先有些生气:“你可省得我的妹婿是何人……”
伙伴赶紧拦着他:“郑贤兄莫气,这次的车钱便由我来付罢。”
宋景行听得微微蹙眉。赵四姑娘性子是有些许倔犟,还不至于像郑大郎说的那般,像个母老虎。明明四姑娘笑起来好看得紧。但……四姑娘果真无人求娶吗?
郑大郎驾车而去,车马铺的掌柜却是呸了一声:“谁人不省得你家大妹子嫁了个可以做爹的武将,那武将是你妹婿又如何,也没多给聘礼给你买上几辆马车。”
宋景行:“……”这京都里,果然处处是鄙视。
只这两件事,宋景行都放进了心中。当赵承德问他可否来提亲时,他竟鬼使神差般的应了下来。
待又见到赵锦衣,瞧着她一脸沮丧与倦色,小脸上不复往日的光彩,他便猜测,宁家与苏家定亲的帖子,四姑娘大约也收到了。像苏楚那般心思缜密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宁咏有瓜葛的女子。
既然救过她两回了,那他不会介意再救她一回。比如向她提亲,将她无人求娶的传说给打破。提亲是他的事,可答不答应,自是她决定啊。无论如何,以后就不会再有无人向她提亲的传言了罢。
宋景行是这般想的,可在赵锦衣心中就不是了。
第123章贪了五十贯
待下车时,她对宋景行,还是一脸的戒备。
宋景行的脸皮好似很厚,似乎没看到赵锦衣对他的一脸防备。然而却在心中有些好笑,他可是那饿狼,有这般可怕?他原是有心想将提亲的事解释清楚的,但话儿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赵锦衣下得车,眉头轻蹙,低声自言道:“这外头雇的马车就是不行。”那坐垫薄得紧,虽然不过坐了小半个时辰,但还是感觉硌着了。臀部好似有些疼。哎,她虽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可也是被精心养着的姑娘家,宋工匠还好意思向她提亲,他家连马车都没有,雇的还是这般粗陋的马车。赵锦衣倒是忘了,宁家的条件比起宋景行家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约这便是不喜欢一个人,便不能爱屋及乌罢。若是这车是宁咏雇的,她大约要赞叹宁咏勤俭持家,不是个只知死读书的书生。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宋景行好似没听到,只自顾将马拴好。
他们如今所处的,是一条安安静静的巷子。热烈的阳光褪去,巷子里一片清凉。赵锦衣抬头看了一眼从院墙里伸出来开得热烈的梨花,心中诧异宋景行竟能寻到这般有格调的小院子。
破旧的院门开了,身着青衫的老仆走出来,朝二人行礼:“二位贵客来了。”
赵锦衣不多问,默默地随着宋景行进门。
进得院子,满树梨花盛开着,叫人看着便心旷神怡。
一名五十开外的男子背手站在台阶上,看着宋景行领着一个少年郎进来,他眉头蹙了蹙,这少年郎就是宋郎中说的重要证人?年纪是不是太年轻了些?瞧他那副唇红齿白的模样,仿佛不曾受过风雨的磨砺。这样的人,宋郎中竟然这般信任他?
宋景行领着赵锦衣,朝男子行礼:“林侍郎。”
这男子便是林威。
赵锦衣朝林威行的是女儿家的见礼:“林侍郎。”
声音没有刻意地遮掩,而是莺啼般的女儿声。
林威这才发现,少年郎原来是姑娘身。他的脸上闪过遮掩不住的惊讶,但终究是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人,他收敛神情,朝赵锦衣微微一笑:“姑娘请进。”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郎有胆色,可女子也不逊色。
屋中是一个大开间,窗户大开着,一张长长的案桌摆在窗前,可以看到院子里盛开的梨花。
老仆端上热茶,林威开门见山:“贪墨案一事,查得如何了?”
宋景行看了一眼赵锦衣:“这位姑娘乃是赵承欢的侄女。”
赵锦衣捧着热茶,小脸自波澜不惊:“不瞒林侍郎,赵家这两日发生了两起伤人性命、剖腹取子的凶案。”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威。
林威浓黑的眉毛只是挑了挑:“那忠王素来喜欢这种神鬼之事,利用死婴祭祀,是他的一个癖好。不过,以前他只是派人四处收集出生便死掉的婴儿,如今竟然不择手段,剖腹取子,想来是越发的走火入魔了。”
利用死婴祭祀?那忠王竟想得出来。听李医婆说,秋铃腹中的胎儿不过如刚出生的猫儿般大小,手脚才堪堪长出来,能用来作甚?
赵锦衣不由自主的想呕吐,但终究是忍了下来。
她问:“你们说的贪墨案,究竟是哪一桩?我三叔父在这桩案子里,又贪了多少钱财?”三房的日子一直都过得紧紧巴巴,倘若三叔父真的贪了不少钱财,为何不拿出来补贴家用?
林威叹了一声:“六年前的京都运河河堤贪墨案,赵姑娘可是听说?当时工部尚书苏博之子苏浩临危受命,主持河堤修建。河堤修建后不久,恰好洪水泛滥,才修好的河堤不堪一击,洪水冲毁田地房舍庄稼无数。苏浩被御史弹劾修建河堤不力,贪墨钱财,中饱私囊,后来苏博四处奔走,竭力查清苏浩并无贪污,但苏浩还是被贬官外放,不久前郁郁寡欢,死在外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