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音羽低下头,眸中有些了然,其实,他不说,她也都知道的,因为她已经听到了不少了。手术,又是手术啊。
她承认,她很怕这个词,但是却又要时时去面对它。
她抬头,看向那个清冷的少年,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人可以猜出他的瞳眸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清冷如陌,也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很冷漠,但是,反过来,其实也是一个细心的人。
她再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也许有些事情,是要做个了断了,为了她,那个一直爱着他的少女,真正的沙耶音羽。她希望,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如果不做,或许,就会没有什么机会了。她很感谢她,是她占用了她后来的幸福,她想还给她一些什么,哪怕,她再也感受不到。
站了起来,她的裙子微微落下了一片淡色的光芒,似乎连灯光都已经淡了许多。
“哥哥我有些话想单独对手冢说,可以吗?”她问的是沙耶透。眼睛看的却是手冢。
沙耶透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毛,现在连称呼都已经改了。
“国光,”他看向手冢,询问他的意思,毕竟,他需要尊重他,虽然不知道妹妹找他要谈什么,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也许以前的事,让他习惯了去面对这样的两个人,似乎除了伤害就已经没有其它的了。
“好,”手冢站了起来,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跟着音羽走上了楼,虽然他不知道她究竟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只要她的要求,他就一定会办到,这是他,欠了她的,同时,也是欠了自己的。
少年的浅褐色的发丝随着他的走动,不断的轻轻扬起,掩在镜下的瞳眸,格外的精致,而又坚定。
音羽打开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手冢没有犹豫走了进去,他这是第一次的进她的房间,纯然的少女房间,十分的漂亮,浅浅的淡蓝色调,一切不止的简单而又大方。书桌上放了一排书,窗帘已经拉起,外面是一个露天的窗台,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有时,她会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许这就是她的性格,安静的看着一切。
不说,不代表不懂。
音羽走到书桌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本白色封皮的日记本,然后走到手冢身边,交给了他,“这是以前的沙耶音羽,你应该知道的,”她笑着,笑里却带着几分难过。
以前的,沙耶音羽,那个也是让人心疼的少女。
手冢手中拿着日记本,紧紧的握住,不明白看向她,以前的她,是吗?
音羽没有再说话,走到床边坐下,拿起床头的手机,不时的翻看着手机,却也只是看着,那条信息,她是不能回了,恨她,总比爱她好。这样的她,已经给不了他所想要的了,不是不爱,只是因为,太爱了,太爱了。
爱的,她可以没了自己,但是,却不能没了他。
手冢坐到椅子上,打开了日记本,看着里面清透的字迹,此时房间内除翻页的声音,也只有淡淡的玫瑰清香的味道,若有若无,慢慢的似在消散不见。
2月14日,今天是情人节,我想给国光哥哥送一份最好的礼物,也许巧克力会更好,大家都送的,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也许,不会吧,我知道,这个样子的我,他是不会喜欢的,而且,我也没有资格了。
爸爸与医生的话,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我早就感觉到了自己不是健康的,我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运动,甚至,根本就无法打网球,其实,我是真的好想打网球,同国光哥哥一样,因为爱他,所以,我连他的网球一起爱了,我也试过很多次,只不过,每一次都让胸口很疼,疼的没有办法呼吸,最后只是无力的拿着球拍,再也无法接近一步,但是,这些事情,我不能告诉给家人,他们已经很担心我了,我不想让他们有过多的担心与伤心。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不是一个好妹妹,我知道,我让爸爸妈妈担心,让哥哥心疼,甚至,哥哥为了照顾我,毅然的放弃了自己所爱的网球,只是因为他要照顾我这个让他头疼,却从来都是爱着的妹妹。
我看着手中的巧克力,很漂亮的颜色,别人都是男生送女生的,但是,我却是反了过来,我知道国光哥哥是不会送我的,而我,只是想送给他。
第二天,我将巧克力小心的装在书包里,向网球场走去,却发现,有一个女孩竟然会跟国光哥哥在一起,我知道,她是二年级的,叫做清木桥佳,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也是一个健康的人。
此时,她的手中也有着一份巧克力,显然是送给他的。
胸口上传来很熟悉的痛,我躲在树后,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们,国光哥哥,请不要收,不要收,哪怕你不要收我的,但是,也请你,不要这么残忍。
但是,最后,他却还是收了,是啊,他收了,我看着自己的书包,我已经没有留下去的理由了,转过身,我也不想再看他们,也许他们,才是最相配了,而我,还有什么资格呢。
坐在树荫下,我拿出自己买的巧克力,圆形的,很像是他所爱的网球,我拿起一颗吃到了嘴里,真的是,好苦的味道,我发现,我真的不喜欢这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喜欢,是不是恋爱的感觉,总会是苦中带甜,但是,为什么我只是感觉到苦。
2月15日,我到了一家饰品店里,这里有最新的耳环,可是我没有耳洞,因为,怕疼,我从来就怕疼,打针都会很怕。但是,我知道,此时,有种疼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一切。
那就是,心疼的感觉,心痛的感觉。
年轻的小姐站在我的面前,一阵痛从耳朵上传来,我的心脏缩了一下,原来,还是会疼的,从此我的耳朵上,已经有了第一个耳洞。
我摸着有些红肿的耳朵,只能笑着,却是无力的。
这一天到了学校,我放下头发,任头发挡住了我所有的一切,脸上还是那种不透光的眼镜,带的太久了,久的,我已经不清知道自己真实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