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不饿。宫里准备了一袋各色杂点。我一直吃着呢。”
水溶打开一看,是吃剩的牛肉干、点心、果脯,只有一点点残渣,于是道:“为啥不告诉我,我饿了一天。”
水溟诧异道:“我不是一直在吃么,你为啥不找我要?”
水溶委屈道:“我只顾着看新人了,谁想到你这还有食物呀。你明明只带了一个人的份么。”
水溟温温柔柔地笑:“受教训了吧?若多分一点心思留意我干啥,不就没这事了。”
水溶抽抽鼻子,道:“皇兄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我为啥要留心?”
水溟转移话题,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道:“你最喜欢的蓼花糖桂花酥山楂糕,要不要?”
……要!
新房里边,卫若兰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大包点心,和同样饿了一天的史湘云一起狼吞虎咽,完了才想起来,这原是在新房里,两人看不清对方,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借外面微弱的光线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闷笑。
闹过卫若兰的大婚,还有柳湘莲的,柳湘莲没那么多事,随便选了个时间,六礼具备,亲朋好友吃一顿也就算过了,婚后一个月,两口子就要出去玩耍,果然是漂泊无根浮萍一样的人,这事过了,差不多就到了十月底,十一月初就是恩科放榜。
参加恩科的人不多,阅卷格外地快,石秀并不抱希望,谁知这日放了榜不久,那为石秀看房子的老人就带着孙儿上门报喜来了,说是官衙递的帖子,红通通的他看不懂,于是就给把人带来了,石秀接过去瞄一眼,顿时愣在当场。水溶也接过看了看,石呆子名列第三。
水溶忙给公差和老人打赏,把他们都打发了方来恭喜石秀。石秀看着他,道:“我交的白卷。”
水溶“啊”一声,不会有人知道石秀一直住在他府里,所以给了他绿灯吧?可是明明是糊了卷头的,就算知道,也不会如此啊?况且前三甲的卷子,皇帝也要过目的,谁敢这么大胆?
卫家大婚·下
水溶知道石秀这事闹大了,连夜进宫找皇帝商量,皇帝笑眯眯道:“无妨,我皇榜都发了,总不能收回来吧?横竖不问他话就完了。将来给个闲职,不也很好么?难道你打算让他一辈子住在你府里?”
水溶一想也是,石呆子又不能一辈子靠着他养。只是这样对其他士子太不公平。
水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呆瓜在想什么。不公平?要不是为了把石秀解决掉又不让水溶伤心,他哪里用折腾这么一出。天下其他士子都是沾了他一个人的光,还不公平?
总归石秀稀里糊涂地得了个第三,要御前待诏。排在他前面的两个都是很好的贤才,声名水溶都听过。为了不让石秀显得太笨以至于让人觉得挑他做第三的皇帝太没眼光,水溶提前与石秀说了皇帝可能会问到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又告诉他那些朝臣脾气如何,喜欢什么话,强行逼迫他背下来,几天时间北静王府里鸡飞狗跳地折腾。总算石秀能磕磕巴巴地把几句话说明白了,水溶这才放过他。
放榜一个月后,皇帝召见前三甲,石秀失眠一整晚,第二天天还黑着就被水溶拖起来梳洗,当天清晨顶着俩黑眼圈换上进士朝服和水溶一起上朝。卫若兰婚后调入京中,正与冯紫英说话。两人一见水溶吓了一跳:“王爷今天怎么上朝来了?”
水溶一把抓过熊猫一样的石秀给他们看,道:“还不是他。”
冯紫英和卫若兰是知道石秀的,恭喜一番,卫若兰只看着水溶笑:“他这一得高兴,辛苦的那个原是你。”
水溶也不谦让,道:“何尝不是呢。”想想又把话题转开:“上次我打发给你的金麒麟呢,带着没?”
卫若兰笑着摸出来,道:“我那个给内子了,她那个给我。只小一圈,别的倒也不差什么。可巧你偏给了我。”
水溶笑笑,道:“你们琴瑟合鸣,我也就放心了。你素来身子弱,闲暇时可多保养。我打发人送的补药,你可吃了?”
卫若兰谢道:“正用着,果然大好。谢王爷关心。”
水溶点点下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们进去罢。”
卫若兰和冯紫英便朝他躬身,他是亲王,平日只要他也来上朝,第一个进朝堂的人肯定是他。
皇帝上朝来在龙椅上坐下,看见水溶站在最近的位置,不由恨得牙痒。不就是个石呆子么!值得水溶这么早起这么忙碌!还好今天要把这个问题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皇帝和蔼可亲地先与第一名说话,不过就是些嘉勉的意思,然后亲自为他簪花,然后是第二名,然后是石呆子。石呆子这天穿着大红的朝服,戴乌纱,倒也有几分味道,只是那脸色实在是惨不忍睹。皇帝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拿过一束花也为他簪上,带他拜谢过后,皇帝又悠悠问了几个问题。石秀按礼节谢恩回答,总算被水溶几天折磨没答错话。皇帝随口给了他一个编修,嘉勉几句,继而道:“卿家今年年庚几何?”
石秀笨笨地答:“回圣上,二十二了。”
皇帝装作思考的样子,目光在卫若兰头上飘过,又问道:“可成亲了没?”
石秀当然还是个孤家寡人。皇帝不顾左督御史大人在下面咳嗽得脖子都要抽筋了,换只手托着腮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想,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御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