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侯在门外,看着她迟疑地唤了一声师姐,谢毓晚顿了顿,越过他径直离去。
元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她以前很是大意,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后面,可是从未像现在一次也不曾回头。
温九瑟笑意盈盈地迎面走来,她早就察觉出皇帝的气色越发不对,所以才悄悄给东宫通了气。
她今日侍奉在天子身旁时就已觉得气氛异常,这才特意在此等着看看这出好戏,要是元清晚折在宫中,赵洵必然飞蛾扑火,她就是等不及看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如何陨落。
她伸手拦住元清晚,“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有本宫帮得上的”
谢毓晚抬眼看了看她就觉得心中厌恶,以前觉得她不过为自己搏一搏,可自从文穆喜出事,以此为起始,献上孩子针对李家,她便知道她不甘为自己搏一搏罢了。
“人人都以为,温家和你依附清河四姓,没想到你的选择居然会是太子,为了你们的目的,你连表妹的命都能送上,蛇蝎心肠。”
温九瑟却不以为然,毕竟文穆喜之死本来就是她的愤恨比较多,太子未必想沾上她的血,他只不过抵挡不了绊倒李家这个诱惑罢了。
“王妃说的不对,我的选择从来都是太子殿下。至于文穆喜,那晚没人对她做什么,是流言,是脸面,是这些虚无的东西杀死了她。是她妄动野心,想争,挡了不该挡的路,却又不敢直面残酷和肮脏,而我只是提前小小地提示她罢了,没想到折断了她。”
她笑着,似乎自己真的很无辜,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好像那一切只是她手中的玩物不争气罢了。
“为自己诡辩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所以你今日等着是为了看你觉得另一个德不配位的我如何死得难看?”
温九瑟笑了起来
“那倒不是,说起来你是我屈辱的前半生对我为数不多还算好的的人,所以我并不恨你。我只是想看看我那高高在上的老师是如何低到尘埃去罢了,不过看来好像失败了,老师好像对这位太子爷也有不少准备嘛。”
看着那边安然无恙走过来的赵洵,温九瑟有些失望,没想到赵洵为了谢毓晚会献祭自己倒向太子,又一次印证自己从未让人可以舍生忘死,不过算了,她早就不在乎了,“王妃,我们后会有期,还有机会的话。”
她隔着细雨望着温九瑟的身影渐渐消失,漫无目的地往出宫的方向走,她今日求死未成,偌大的天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盛京这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兄长死了,爷爷死了,谢家没了,昔日深信不疑的人全都是骗她的,她喃喃问道:“银子,我还能去哪呀?”
银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姑姑走了,她伤心不已,等再回过神,发现王妃已走上大逆不道的路,看着她和王爷那样陌生的相对,看着现在的她,心中无比担忧和害怕,可是此时她终于开口便喜不自胜,“王妃,我们回家吧,您不是说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吗。”
谢毓晚仿佛听了一个笑话,“家,我哪还有家。”
银子不知道自己家王妃今日怎么一直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还想再说时,手中伞被赵洵接过。
银子识趣地退了回去,想要劝元佑公子和她一起回车上等王妃,可是后面的人站在那里也劝不动。
赵洵从后面而来想要将她带回车里,她满含愤恨看着他不愿相随。
她冰冷地看着眼前人,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完整的他,木然地问道:“赵洵,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必要假惺惺的吗?你再三欺骗于我,是不是夜夜笑我愚蠢。”
她觉得过往一切像一个笑话,而她是那个最愚蠢的人,“你我相遇相知,都是你精心设计的一场谎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