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年后,宁嘉徵再一次回到了重华楼,确切地说是变作了一片废墟的重华楼。
三年前,奚清川令他手中的烛火吞噬了重华楼,又逼他当众自。渎。
三年前,娘亲为了救不良于行的小妹只身闯入火场,母女俩险些齐齐葬身火海。
若不是他,他们一家不会横遭变故。
若不是他,爹爹、三位师兄以及周伯伯定然尚在人世。
废墟触目惊心,致使他的双足微微发软,他艰难地支撑着身体行走于废墟当中,与此同时,心气摇摇欲坠,直要再度堕入自厌自弃的深渊——幸而嬴西洲牵着他的手紧了紧。
“西洲。”他将自己的五指没入了嬴西洲指缝,与其十指相扣。
这废墟瞧来已被娘亲与小妹收拾过一番了,其上并无丁点儿肉块。
他松了口气,指着一处道:“西洲,这儿曾是我的卧房。”
须臾,他又指着另一处道:“这儿曾是爹爹与三位师兄的灵堂。我当年一十又四,全然想不通名满天下的奚清川何以如此人面兽心。”
嬴西洲伸手将宁嘉徵揽入怀中,安抚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嘉徵闷声道:“西洲会不会觉得我很是麻烦?”
嬴西洲摇了摇首:“不麻烦,于吾而言,嘉徵是最为特别的凡人。”
“我喜欢听西洲说我是最为诱人的凡人。”宁嘉徵用尾指轻轻地勾了一下嬴西洲的腰带。
大抵是因为嬴西洲是他的倚靠的缘故吧?每每惴惴不安,他便想与嬴西洲亲近些,再亲近些。
嬴西洲直截了当地问道:“嘉徵想在此处与吾交。尾么?”
宁嘉徵顿时满面通红:“光天化日之下,我可没有表演活。春。宫的癖好。”
嬴西洲并不介意被人窥见,毕竟他不是凡人,从未受过礼教的熏陶。
但他并非色。欲熏心之徒,宁嘉徵既然不愿意,他自不会勉强。
宁嘉徵低声道:“西洲想在此处与我交。尾么?”
嬴西洲直白地道:“想,吾喜欢与你交。尾。”
“待得夜深人静,我们便在此处交。尾吧。”宁嘉徵并非扭捏作态的性子,他与嬴西洲既是两厢情愿,便不必搞什么欲迎还拒。
“好,嘉徵……”嬴西洲话音未尽,便被宁嘉徵堵住了唇瓣。
唇舌交织间,宁嘉徵听得一把出谷黄莺似的嗓音调侃道:“哟,娘亲你看,阿兄怕我们太过无聊,特意来接吻给我们看。”
嬴西洲一早便嗅到隋华卿与隋琼枝的气味了,本想知会宁嘉徵,奈何被宁嘉徵吻住了。
宁嘉徵恋恋不舍地将四片唇瓣分开,见银丝次第断裂后,才循声望向隋琼枝,责备道:“煞风景。”
隋琼枝翻了个白眼:“是呢,是呢,都怪我打搅了阿兄接吻的兴致。”
宁嘉徵反唇相讥:“小丫头不懂接吻的美妙之处,可悲可叹。”
“阿兄最懂接吻的美妙之处啦,佩服佩服。”隋琼枝瞧着阿兄的唇瓣道,“都发肿了,该当收敛些,没羞没臊。”
“琼枝定是嫉妒阿兄我有接吻的对象。”宁嘉徵做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我们琼枝都及笄了,连情窍都未开呢,教阿兄我好生操心。”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开了情窍?他压根不知心悦为何物。
隋琼枝拉着娘亲的手,撒娇道:“娘亲,你的好儿子欺负我,快管教管教他。”
隋华卿两不相帮,而是问宁嘉徵:“徵儿,你为何突然出了九天玄宗?”
“娘亲……”宁嘉徵面上笑意尽褪,“娘亲,琼枝,周伯伯他……他……”
隋华卿见儿子吞吞吐吐,心道不好。
宁嘉徵感受着从嬴西洲处渡过来的体温,一鼓作气地道:“周伯伯他今早来探望我,然后……然后当着我的面爆体而亡了!”
隋华卿面色煞白:“周兄为何会爆体而亡?”
宁嘉徵握拳道:“我尚且不知,周伯伯待我们一家人不薄,我须得查明真相,让周伯伯得以瞑目。”
隋琼枝义愤填膺地道:“难不成是奚清川那老东西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