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寒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狠狠地一挥手,将桌子上所有的盘碗全扫到地上,然后抱着妈妈大哭。妈妈宽慰她说:“你要是能跟他结婚就好了。唉,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命。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好好抓紧他。”
她想,这算是一个宽慰吗?
这是她的初恋,她付出的是爱情。尚修文的好条件打动的是她家人,而打动她的是他这个人。她想抓紧他,只是为了自己。她知道她再找不到一个人让她这样爱,或者是这样爱她了。
尚修文的父亲在知道她哥哥打着自己公司的旗号跟人谈合作后,马上断绝了双方所有经济往来与合作,这间倚仗尚父生存的公司一下陷入了困境,而尚修文也正式向她提出了分手。
他一脸的疲惫,“静宜,我累了,我不想我们的感情变成你家人予取予求的理由。如果只需要我付出,我还可以容忍,可是已经危及我的家庭,我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哭泣和威胁她都用过很多次了,这次她用的是更激烈的一招。她吃了安眠药,然后给不接她电话的尚修文发了短信。她并不是单纯做一个姿态,而是吃下了足以致命的剂量。她确实绝望了,如果尚修文不管她,她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在医院醒来,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却是吴丽君。这是吴丽君唯一一次直视她,目光锐利得仿佛一直看透了她,让她自觉无所遁形。
“这种手段太卑鄙了。”吴丽君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站在另一边的尚修文叫道:“妈——”
吴丽君冷冷看向儿子,“为这样一个女孩子当断不断,我替你脸红。”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尚修文如她所愿地留下来了。他对她十分体贴,可是这点儿体贴多少不似从前那时的亲密无间。她加倍地痴缠着他,却越来越害怕他会再度提出分手。她妈妈的那点儿教诲不适时地溜上来搅得她心神不宁,她偷偷停了避孕药。
然而就在她怀孕的同时,她的父亲、哥哥卷入了一桩复杂的案子里,同时被关押起来。
她在焦灼中找到尚修文,尚修文看上去更加焦头烂额,甚至没法听她说完,就匆匆赶赴机场,要去外地处理生意上的纠纷,只叫她回家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有时间再联系。
可是她也没法安然在家等待。她妈妈终日号哭,一时胡思乱想,一时催促她去找尚修文的父母帮忙,“一个是你爸爸,一个是你哥哥,你再恨他们,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坐牢啊。”
她的确不能坐视父兄不理,只好咬牙去了尚修文家。保姆将她拒之门外,她只得拿出自己唯一的一张底牌,“你去跟尚叔叔讲,我有了修文的孩子。如果不让我进去,我就站在这里不走。”
保姆大吃一惊,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终于带她进去了。出乎她的意料,尚修文的父亲并不在,里面坐着吴丽君和她的兄嫂吴昌智夫妇。
吴丽君神态厌倦,根本不屑与她交谈。吴昌智问她:“修文知道你怀孕了吗?我不相信他这么没脑子,现在还弄出一个孩子来,除非他想气死他父母。”
她嗫嚅一下,“他不知道,我……我还没告诉他。”
吴昌智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他有着酷似其妹的锐利眼神,贺静宜顿时觉得和那次在医院一样,自己的一点儿心计被对方了然于心。这种无声的评判让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只能局促地垂下眼帘。吴昌智明确地说:“贺小姐,如果你真怀孕了,必须把孩子打掉。”
她如同挨了当头一棒,“除非尚修文跟我说这话。”
“修文的妈妈受你父兄的案子牵连,正在接受组织审查;他爸爸被双规了半个月,前天才刚放回家,接下来仍然可能受到起诉;修文正在到处奔波,争取把公司的损失降低一些。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你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她绝望地想,这个祸远远大于她的想象,她还怎么开口求尚家对她父兄施以援手?可是她不能不说,“我今天来,是想求求你们,救救我的爸爸和哥哥。”
“不要提不切实际的要求,贺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我怀的毕竟是修文的孩子,看在孩子的分上……”
吴丽君明显勃然大怒,蓦地站起了身,冷冷地说:“你没有一点儿基本的羞耻,贺小姐。别指望凭你肚子里的孩子来逼我承认你。你把这话去跟尚修文说吧,祸是他闯出来的,责任该他来负。他是成年人了,不可能再让父母来给他收拾这种残局,我只当自己没生这个儿子。”
吴丽君如此强硬的态度让贺静宜没有了任何侥幸心理。在已经给尚家惹来无妄之灾之后,她没勇气去跟尚修文讲她们刻意送给他的这个意外。她昏昏沉沉地回家,对母亲急迫的诘问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天,吴昌智找上门来,直截了当地跟她说:“贺小姐,你去做掉这孩子,我留一笔钱给你。”
“我不要钱,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