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到站。
看着凉夏纪上车,埴之冢光邦突然冒出一句:“我记得小纪好像会晕车……”诶?凉夏纪堵在公车门口,转过头来看他,“哎,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是小镜说的,你不止晕车,还晕机。上次小纪坐小环家的直升机来,不也是在飞机上睡着了,所以才会……”眼神一沉,有些阴晦。比起当事人来,他对于‘误亲’一事的执念更重。她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连忙又鼓了鼓脸颊甜甜一笑,“呐,小纪,坐公车会更晕的噢,真的不考虑搭我的顺风车吗?”
“不用了。”她收回目光,上半身已经探进车门。
“等一下,小纪!”他又叫住了她。
不耐烦地转过身来,“你又有什么事啊!”
“喏!”他的拳头伸到她面前。
“什么来着?”摊开掌心,落了一个小玻璃瓶,里边淡绿色的液体看上去赏心悦目。
“簿荷精油。它的味道据说可以缓解晕车的症状。”
“……谢谢。”手指一收,瓶子埋在了掌心里,然后转身。车门刷地关上,他的身影被隔绝在外。
公车启动,因为惯性她上身歪了一歪,连忙的手扳着扶杆,一手伸进书包格子里摸索了半天,总算翻出了自己的皮夹,却是空空如也。“啊撒!!!怎么会这样?!”已经打过卡正在找空位的藤岗春绯转身一看,主动从兜里摸出硬币塞进箱子里。
“就当是我借你的!”凉夏纪很快说道,冲少年感激地笑。
“不用太在意。”天然系的治愈笑容,果然是暖人心扉。
走樱兰…冰帝这一班的公车仅有这一辆,但今天公车上的人不多,在这种放学的人流高峰时刻,难得居然留了几个空位。藤岗春绯择了一处坐下,而后凉夏纪也一屁股落坐在她身侧。动作很有些粗鲁。与那付淑女装扮真真是格格不入,教旁的人看了暗暗惊诧。
她大力拍了拍‘他’的肩,“我记住你了,少年!叫什么名字?回头我把钱回给你——”
“……藤岗春绯。”顿了顿,抹抹额上的汗,“学姐,其实我们之前已经见过好几面了,都不记得了吗?”见她一脸迟疑,又多补充了一句:“我跟HONEY前辈是同一个社团的,樱兰高校,HOST部。”她在副部长的帐本上负债八百万,卖身进行时中。
凉夏纪比她更惊讶,定睛瞅了两眼,“不好意思,还真没什么印象。”看来跟凤镜夜有同等遭遇的人,又多了她一个。大概是因为每次见到时,她总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不如双子和须王环一般‘轰动’,给凉夏纪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那个,虽然这么说很无理,但是我……确实是不太喜欢你们社团。”
还真是直白。摇摇头,淡笑:“……没关系。”天然系的治愈笑容,果然最是亲切可人。即将要冷场的尴尬在两人都没意识到之前,已经被彻底化开。只是剩下沉默。
车行平稳。凉夏纪却脸色渐至苍白,耷拉着眼皮,神情疲惫。薄荷油的瓶子攥在手心里,涂了一点鼻下,凉凉一片清爽里带着辛辣的凛冽。昏沉的神智似乎清醒了点。藤岗春绯尝试着跟凉夏纪攀谈,转移她的注意力。
“学姐似乎,总是不太记得住人呢。”
“啊,是啊。”
为此曾经惹得许多人哭笑不得,有埴之冢光邦,有凤镜夜,有须王环,有樱冈美雪……可是,她还是牢牢记住了一些人的。比如柳川幸助。一听到名字,立即就想起来这竹马来。虽然说,对于记忆中的那个小幸,印象已经很模糊。
“而且,似乎也是老迷路。”
“啊,是啊。”
这没得说了,运动神经跟大脑中枢相背离,对她说左,大脑传输直接向右,左右不分,右左不搭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炉子上滚着水,一二三四五六七,凉夏纪看着藤岗春绯站在炉子旁,目光扫来扫去,似乎在迟疑着,到底要提哪壶。又或者,哪壶是最烫的。她对于COS某好吃懒做养肥了等着被宰的生物没有任何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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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夏纪抬起脸,认真地反驳:“并不是故意不记得这种事情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藤岗春绯一怔。“学姐,我……”并没有在责备任何。
凉夏纪打断她,平静说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对于这些还能记得的,心想一定很重要的吧,所以才会这么执着。”车窗外有暮色透进来,她的脸被渲染得昏昏黄黄,眼神有些恍惚,恍惚到让人觉得她在哀伤。
“但是,即使记性差,记不得人也记不得路了,学姐还是一直记得猫泽前辈救过自己……我想,学姐一定是非常期待今天的重逢吧。”
“啊?”凉夏纪正等着‘他’提起最烫的那壶开水来淋自己一个兜头兜脸的狼狈,而‘他’笑意微微,令人如沐春风。说话做事,让人觉着舒心,体贴。不由好感更多,弯唇微笑:“嗯,是啊。一直,很期待呐……”
“呵呵——猫泽前辈除了说话有点奇怪,还有极度怕光,之外,其他方面说来,都是个很不错的人呐。”能够跳进河里去救别人的人,如凉夏纪所说,藤岗春绯也以为,那他至少有一颗‘金子般闪耀的’心。
这是凉夏纪一天下来听到的,对于自己未婚夫的最正面的评价了。此时更是心情激动莫名,对于这少年的好感急剧上升冲到了最高点,比奥特曼打小怪兽在关键时刻吸足太阳光那能量升得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