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免了吧!”那拉氏摆手拒绝道,“刚才在太后屋子里灌了一肚子,再喝下去晚上该不用歇息了!不过……兰儿妹妹,你以前是断不会这样子跟常曦她们说话的。”
我神色一黯,嘴硬道,“我也是为了她们好,平日里跟着我偷偷懒也就算了,谁不知道雍王府里规矩大,兰儿也不能让姐姐看笑话吧!”
四福晋随意开解道,“呵呵……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下人的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出来的!她们平日懒散惯了,你这一时半会儿骂也是骂不好的!再说你也不是我家爷那种严谨的性子,她们要真规矩了,你倒觉得乏味了。”
我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还是被淑雅姐姐看穿了!”
那拉氏没有接我的话,看了看炕桌上的花瓶,拿起来惊叹道,“这又是你做的,可是又别致又精巧!比那次的柳条花篮还大气,搁的时间也常久!”
“柳条花篮!”我重复了一遍,又想起端午节失手将年韵诗推下湖的事儿。
“是呀,就是十四爷回宫以后,额娘叫人送来府上的!弘晖之前很喜欢呢,临去的时候都还抱在怀里。”那拉氏提起弘晖不由得悲从中来,赶紧将手中的花瓶感伤的放回原处,换了一个话题,“你……好像很喜欢玫瑰花?”
我心头一悸,脸上淡淡露出一丝笑容,脑海里浮现出幼年母亲拿着插画识字书手把手教我背诗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吟诵出口,“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春光住此中。 ;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常借日边红。曾陪桃李开时雨,仍伴梧桐落叶风。费尽主人歌与酒,不教闲却卖花翁。”
16四福晋的请求
“唉~~~~~~~~~”谁料四福晋听完竟然扼腕长叹一声,低眉凝眸的另和一首,确实满含深情,“只到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冬季。”
没有多余的话,我与她相视一笑,竟同样是惜花之人。
我拿起小巧玲珑的白玉花瓶,大方的塞到她手中,不管她过去同钮祜禄。兰儿如何,我全当结识了一位新朋友,“倒是巧了!原来淑雅姐姐也喜欢玫瑰,这一瓶玫瑰花就送给你吧,可不许寒碜我!”
四福晋有些诧异的接过去,盯着自己手中的花束,有些不能适应,“当真给我?”
她今天穿了一件暗绿色绣花绸质棉袄,配上深紫色碎花羽纱面白狐狸毛衬底的大氅,捧着这装满玫瑰的小花瓶,煞是五光十色艳丽逼人,活脱脱一个妩媚少妇,只可惜四阿哥不在跟前。
人说少妇的媚,远胜过少女的美,今日才是真切感受到了。我惊艳的拍手直夸,“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花到了淑雅姐手上就更是漂亮了,都是沾了你的光呢!我刚做好你就来了,可不是原本就该是你的嘛,这就叫做缘分!”
“瞧你说的这话,这张嘴就会哄人开心呢!这宫里谁不知道兰儿妹妹的容貌是最拔尖儿的,我就再打扮在你旁边也是做绿叶的份儿!如今这一场病下来,倒是越发纤细惹人垂怜了!”
女人都爱听人夸奖自己的容貌,尽管口头上谦虚,四福晋还是面露喜色的朝我扬扬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只说句谢谢了!正月里再带弘时过来看你,给你拜个年!”
“别介!一件儿小玩意儿,可经不起你这句话!”我将炕桌上剩下的废纸把在手中撕着玩儿,“明儿就是年三十儿了,大伙儿都忙得脚不沾尘,淑雅姐姐这时候找我来,可是为了什么事儿?”
“我……兰儿妹妹倒是个机敏人,我可从来没有看走眼!”那拉氏没想到我会主动提起,倒也不卖关子了,“我今天来,是为了我们爷!”
“哦,四爷?”我身子一僵,停下手中的动作,定住眼睛看着她,“倒是好些天没看见他了,他怎么啦?”
“这个……”那拉氏脸色有些讪讪的同我商量,“你……你能不能明天……约爷进宫一叙?”
“啊,没有这个必要吧!明天不是大年三十儿吗?”我有些不能理解,只忆起那是我和胤禛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直觉的婉言拒绝道,“四爷和我之间,没什么可值得一叙的!”
“罢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兰儿妹妹,我也是没办法呀!唉~~~~~~~~”四福晋满脸愁容,“前些天为了亮工的事儿和韵诗妹妹吵了一架,这些天爷一回府就独自一个人闷在书房里。今天早朝离府前还跟我说,明儿的家宴预备称病不去呢!”
“年羹尧,他不是要外放四川去做巡抚了吗?”我脑子有些跟不上趟,想起芸绚大婚那日在八阿哥府上见过那两兄弟,揉了揉额头,“这么好的事儿,年福晋还不满足么?”
“唉~~~~~~~~~~真是家门不幸呐,当真外放了,哪里还能吵得起来!其实也就是韵诗一个人哭闹而已,爷根本就不理会她。
前两天不知为了什么事儿,爷和太子在朝廷上狠吵了一架,差点儿没当场打起来。把老爷子惹得很不高兴,皇阿玛一气之下将他们二人跪斥了一番。”
四福晋依旧愁眉苦脸,无奈的说道,“我家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一些,最后若是一碗水端平就罢了,偏这老爷子怪爷目无尊长,又把前几年那喜怒不定的评语当众念叨了一遍,更是一气之下连带将年羹尧出任四川巡抚的差使也给撤消了。
亮工的差事儿是爷给举荐的,本来也是十拿九稳,年家那一位更是早已经连行装都备好了。本预备等来调令就好出京,谁知如今居然鸡飞蛋打,少不得在自家妹子面前抱怨一通。这韵诗妹妹也是年轻少不经事儿,爷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到了她那里也不知道劝解疏导一番,还一味的替自己兄长说话,你说这爷心里能不恼嘛!
爷脾气向来就倔强,气头上少不得要人多让他一些。可这韵诗妹妹也是气糊涂了,连自己有了身子都不知道,爷走以后自己关起门来在屋里哭闹了一整晚上,死活不肯服软。就这样折腾到大半夜,到最后居然把一个多月的身孕给弄没了。”
我倒有些诧异,反问道,“她又流产了?”
“是呀,也不知道她那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连个娃娃都揣不住,一年之内接连没了两胎!爷向来子嗣单薄,她有这个福气也不知道好好珍惜!眼看就要过年了,居然弄出这种事儿,真是扫兴至极!”
兴许是出于落了孩子的关系,那拉氏说话间对年韵诗颇有不满,“自打爷得了消息,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晦气’,便关起门自顾看书了,并不曾进她院子去看一眼。只是这脸上更是没了喜怒,整日府上的使唤奴才们全都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就连弘时和迎仙都不敢大声嬉闹,生怕惹恼了我们那位爷。”
“迎仙?”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好奇,“也是四爷的格格么?她……”
“是呀,是弘时的同母姐姐,都是倩云妹妹生的孩子!”那拉氏抢先一步点点头答道,“这孩子是七月初六生的,第二天就是七夕,所以额娘起了名字叫迎仙。幸亏早生了一天,若是赶上七夕可就不巧了!”
我囧!!!!!我说的“格格”是指胤禛的小老婆,而那拉氏则理解为了胤禛的女儿,还好称呼都差不多,不然丢脸就丢大了!我正准备接下来问她娘家姓什么呢,还好那拉氏口快,没给我问出来的机会。
我这才有些明白,“噢~~~~~~~我就说这两天没听宫女们议论四爷来给皇太后请安!原来统共不过十多天,你府上竟出了这么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