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台钢琴。我点了点头,然后坐过去,打开琴盖,轻轻地弹了起来。
《致爱丽丝》。这是贝多芬写给他的小女学生的曲子。在这首曲子里,爱丽丝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女孩。
我留心听着自己手下的旋律,琴音越来越轻,因为我感觉到,床上那个小女孩已经睡着了。
我回头,天爱已经闭上了眼睛。李牧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正靠着门框看着我,又好像并不是在看我——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我,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好安静。
在这样无心的注视里,我也跟着失神了……
…………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李牧寒把我送到楼下。他还要送我出去,我说:“天爱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您还是上去吧。”
李牧寒看着我,嘴唇微微一动,又恢复了沉默。过了一会,他说:“好吧,梅朵,谢谢你。”
我摆摆手说:“李总,您太客气了。是我非要拉着天爱和小杰玩,应该我说谢谢才对。”
李牧寒淡淡地微笑着不说话。我轻轻挥手说:“我走了,李总您好好照顾天爱吧,如果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各奔前程。
五月的周日早晨,阳光已经开始有点刺眼了。我摊开一只手掌,让光线穿过指间缝隙落在眼眸中,一切是那么明媚温暖。
我决定不去问李牧寒的事,关于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女人。
我知道他一定和我一样、和所有凡人一样,有过痛苦、懊悔、自责和无奈。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做他的朋友,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默默地听他说——像所有真诚的朋友那样。
☆、第六十章 陈晨升职
星期一的早晨,上班的人群汇成一片汪洋大海,在林立的摩天大楼之间奔涌。我跳下公车,汇入步履匆匆的人群。忽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汪洋中一滴茫然不知道方向的水珠,在四面八方接踵而至的脚步中愣神了。
一辆车慢慢靠近我身边,车窗摇下来,李牧寒带着星期天的温情和星期一的肃然,向我打招呼:“梅朵!”
我对他笑了笑,用两根手指打着手势,指示意自己要走路去班。李牧寒也淡淡一笑,开动车子消失在滚滚车流之中。
我突然觉得,其实黑色星期一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我开始有点向往上班。
快走到公司楼下时,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白色身影突然从后面跑上来赶到我身边,我别过头一看,竟然又是李牧寒。
我笑着说:“李总,早上好。”
他看着我,淡淡笑着说:“梅朵,早上好。”
阳光真好。大概是因为阳光有点刺眼,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了起来,让我误会他的眼神饱含了深意。我的脸被阳光晒得有点发热,迎着晨曦看着他。
我们像两个傻子一样笑了一会,我突然想起天爱,有点担心地问:“后来天爱的烧退了吗?有没有去医院?”
李牧寒说:“上午睡了一觉,中午起来喝了一点粥,烧就退了。今天活蹦乱跳地去上学了。”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李牧寒问:“这个星期六还要带他们去玩吗?”
“不行吗?”我有点紧张地看着李牧寒,他会不会因为天爱发烧就不许我带她玩了?
李牧寒淡淡一笑,说:“那你想好带他们去哪,如果远的话要自己准备午餐。”
我一听就兴奋起来,有点得意忘形地说:“我的厨艺不如您,还是您准备吧!”
李牧寒无可奈何地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