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牙行是望京城两大牙行之一跟汇金牙行齐平,东家是牙行真正所有者,掌柜不过是打工的人,相当于职业经理。
季明修自幼就被送到老家云州,刚回到京城,人们只知季淳有一个儿子,却不知叫什么,因而他就用了真名,而且想必也不会有人想到大通牙行的少东家会去汇金牙行做一个小牙郎。
“感觉怎么样?”
季淳见到儿子拿起筷子就大吃起来不由问道:“今天做了什么,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到处跑,差点跑断腿。”
季明修头也未抬,囫囵吞枣的往嘴里添食物。
“你养的马那么多,随便骑一匹就是了。”
“那怎么行?”
季明修抬头道:“我现在是小牙郎又不是少东家。”
“说起来老吴还送了你一匹良驹,就在你的马房停着。”
“谢谢吴叔。”
季明修最喜欢马,养了十余匹良驹,这大约跟后世二代喜欢跑车是一个道理。
“原本看上一匹良驹,但被别人抢了先,幸好有寻了一匹。”
吴管家在后面苦笑着解释,少东家刚从云州回来时,他带着大通牙行柳海去西市买马,结果遇到私牙截胡,好像柳海后来还要找那个私牙报复,也不知怎么样。
他还不知道,那个跟他们抢马的私牙已成为季明修同曹。
“我现在就是个小牙郎,骑马属实不合适,但要给我养好。”
季淳开口道:“儿啊,你真没必要如此,大通牙行将来都是你的,你又何必去做个小牙郎呢?”
“我就想做小牙郎。”
季明修活脱脱是一个不愿继承家产的叛逆二代。
“那给你换个地怎么样?平记房牙在牙业内是出名的废牙,你去那能有什么前途?”季淳又苦口婆心的劝慰。
“哎,你别说这平记房牙还很有趣。”
季明修突然想起白日云峥说过的话便又问道:“父亲,京城最大的放贷地是哪里?”
季淳微微一怔,“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汇金钱庄,也不是大通钱庄……是几大佛寺吧。”
“还真学到本事了。”
季淳略带诧异,随即正色道:“你说的没错,最大的放贷地就是几大寺庙,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
季淳道:“给父亲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汇金牙行给的感觉是什么样?”
“感受就一个字。”
“什么字?”
“黑!”
“黑?”
季明修开口道:“直白说就是背景关系决定前途命运,相比较起来能力却不重要了,分配到平记房牙的都是在考核中表现优异者,可就因为上头没人,或是得罪人了就被发配,还被刁难。”
“父亲,我们大通牙行也是这样吗?”
季淳顿了顿道:“差不多。”
“这怎么行呢?”
季明修放下碗筷正色道:“牙行是以业绩为准则,怎么能以背景为准则?”
季淳很欣慰,这是儿子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跟他谈论,看来真的是有收获。
“人是群居生活,只要是人就免不了人情往来,这就使得很多事情不会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