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当然想。
这些年午夜梦回,她常常梦见当年她的丈夫死去的情形。
他是在她怀里断的气,她亲眼看着他合上双目,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她恨,恨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更恨霍家的利用和冷酷无情。
她一遍又一遍地诅咒他们,诅咒他们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这小小的别院里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白凝霺弯了弯唇角,又道:“你不必顾忌哥哥,哥哥那里我自会去说。至于我的郡主身份……若能扳倒霍家,那我不要也罢。”
无论是为了白、苏、楚三家,还是为了姐夫,又或者是那些死去的无辜性命。
霍太尉和霍婕妤,必须死!
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残害无辜,万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崔嬷嬷被她冷冽地目光震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道:“郡主,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差人来找奴婢,奴婢愿意作证。”
“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奴婢愿意。”
声音坚定无比。
她能多活那么久,已经是受了老天的眷顾,死有何妨?
白凝霺打量她半晌,笑道:“这几日你做好准备,我会派人来接你,至于怎么让别院里的人不发现,这就看你了。”
崔婆婆愣了愣:“丞相……”
“此事不要告诉哥哥,”白凝霺站起身,整理衣袖,“你若想替你丈夫报仇,就不瞒着哥哥。”
哥哥肯定不会允许她击鼓鸣冤。
崔婆婆神色郑重:“郡主放心,奴婢省的。”
白凝霺浅浅一笑,拿着手抄和证词转身离去。走出院子,便见白泽扶手而立、望着池畔的垂柳。
“哥哥,我们走吧。”
白泽转身看着她,微微一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安心了?”
白凝霺吐了吐舌头,将证词递给他:“安心了。”
白泽捏着证词瞧了一下,扬了扬眉,他还以为她不会把证词上交呢。
转眸看见她手中破旧的手抄,微微一愣:“这是?”
“哦,这是当时裹着我的锦被改制成的手抄。”白凝霺笑了笑,说道,“我想留作纪念,便从崔婆婆那要了过来。”
白泽伸手取过手抄,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又把内里翻过来抚摸。指尖摸到一小小的、凸出的地方,神色一怔,将视线转移到那出仔细端详。
“霺儿,你看。”
白凝霺凑过去瞧了一眼,上面赫然绣着一个“瑟”字。
她咬住唇瓣,面露沉思。
“哥哥,难道说我原来的名字里有一个‘瑟’字?”
白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不要想了。走,我带你去云容斋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