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煊的的确确震慑住了整个军队。
泛着寒光的刀剑个个回鞘,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之间被一人压倒。
再是天高皇帝远,可上来就斩了首领,气势如此强盛,剩下的又有几个真不怕死的。
军中人心本就不稳,广阳王既不谋逆,在军中的威望自然极高。
元煊将人头扔了下去,冷声道,“让阵前叫骂的几个人重新喊!”
“恭迎讨北大都督广阳王回城领兵!”
有讨巧的小兵在众人愣神之际迅速跑向了后方。
远远传来了前方的呼喝之声。
元煊淡淡垂眸,扫了一眼放下兵器的人,点了点头,“前线战事,仍旧听广阳王的,都听到了吗?”
“是!!”一众将士在这一声中找到了些许熟悉感。
身后的幢将恍然间想起那个赤色的背影,和少年人高声的喝令。
那是煊太子,也是顺阳长公主。
前方的营地里,元潜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我做梦了?他们怎么不骂我了?”
一旁他的儿子也走了出来,“阿爷你还盼着旁人骂你呢?”
元潜一回头就是一巴掌,拍在人脑门上,“疼吗?”
元晖嚎叫着跳开,元潜懂了,站在原地,看着巴掌若有所思,“不是梦,是真的,耳朵也没出问题。”
“这不会是那边人的新战术吧?”元晖小声问道,“您要去了,就把您给砍了。”
原本脸上慢慢浮起笑意的元潜又板了脸,“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知道他们探得怎么样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直到那群探消息的前锋急急回来。
“薛毅被斩了!!!”
元潜父子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啊?”
“薛毅被持节的人,一刀斩首了!如今要迎回您!依旧是讨北大都督!让您领军!”副将说得急切,呼出一口胸中的浊气,下一句声音带了哽咽,“还有军师!我看见军师了!”
元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该!!”
元潜却还站在原地,喜怒不明。
副将见元潜还没有说什么,忙道,“大都督,怎么了?您想什么呢?”
“我在想……”元潜拍着心口,“谁这么有胆,敢和城阳王公然作对,回去不得也坐冷板凳。”
别是个愣头青吧。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救他于绝境之中,这个兄弟,他得保。
元潜干脆牵马,带着一队人去探一探。
大帐之中,元煊已经在主营里盘问这群将领讨伐的细节了。
侯官们分列两侧,一个个盘问着帐内的将领,关于广阳王和薛毅、罗汉的细节,元煊分着神听着每个人的问答。
元潜被军中将士恭恭敬敬地请进来,一路走进主营,瞧见那正中坐着个与军中兵甲格格不入的黑衣人。
一个骑装侍女正在给那人擦脸,她自已低着头,宽袖垂坠,佛珠穗子耷拉着,浸饱了血,显出和身上一样粗杂的缁色,垂着手上团着布条,正胡乱用力擦着指缝上因体温干涸的血渍,手背是常年练武的手,青筋浮突,指关粗大,掌心带茧,是武人的手无疑。
元潜进去的右脚撤了出来。
不对。
元煊已经听到了声音,抬了头,“广阳王?”
元潜又抬脚走了进去,发出了一声震撼的质疑,“您,谋反了?”
“那没有。”元煊很是淡然,把脸上那块布也拿下来擦手,鹿偈退至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广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