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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监佛(第2页)

沙哑的语调刮过众人的耳膜,僧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沉默。

元煊凛然扫了一圈,眼神所到之处,僧兵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走吧,下一户。”

元煊甩了甩剑尖,身后侯官拖着几个负责管理借贷僧祇粟的僧人,跟着走入了茫茫黑夜之中。

几个皇家寺院不能抖搂出来一点,如今佛寺依附皇权,太后要抢先按下这事儿,就不能带累到上头,正是战时,京中不可动荡。

如今沙门统远在大同静修佛法,在京中昭玄寺的副官瞒报凉州服役之事,就该直接下狱。

暗夜最适合侯官便宜行事,该抓的抓,反抗的杀,很快一切归于寂静。

等到穆望连夜收到密报,一夜未眠,撰写完奏报,就等着日头一出,上书皇帝,元煊带着一身血腥气回了家。

更深夜寂,长公主到家净了手,另换了一身干净缁衣,鹿偈抱着那缁衣,一股子血腥气冲上鼻尖,还混着缭绕的檀香气。

“殿下快歇着吧,都快四更天了。”窦素抱着足炉想要进内殿塞进被子里头。

元煊坐在榻上饮了一碗热浆,顿了一会儿,“我就在这儿眯会儿,不必费那功夫。”

“殿下?”窦素急了,“外头那样冷,您休息不好,又要头疼了。”

元煊闭着眼睛,干脆耍赖往软榻上一仰,不说话了。

窦素没法子,挪了被子给她盖,顺便摸了下手,还滚烫着,这才放了点心。

元煊着了风,其实头该疼的,她怕自已头疼,在行事之前当着侯官的面儿喝了药。

太医开的药和穆望求的看着不一样了,可喝过之后依旧身上滚烫,脑子飘然,便不记得痛了,只是穆望的喝了人身子怎么都不太舒坦,坐卧不宁,但太医开的药喝了却疏散清爽,理智和力气都在。

先前半年在寺庙里当着穆望的面喝了,转头也给吐了,看似她喝了半年药,实则全给了青砖底下的木头根儿去了。

穆望送来的侍女走步都是宫里的规矩,嘴上还说是穆家的丫头,元煊咧咧嘴,权当听个鬼话。

药里有鬼,侍女也有鬼,元煊本以为这都是皇帝授意的,反正约莫是慢毒,一时不会死,喝那么一两次也无所谓。

谁知她回京后,太后叫太医给她探脉,却没说药的事儿,到让元煊怀疑起是不是里头也有太后的主意,这倒叫她一时不能妄动,时常在人前喝起那药来。

皇帝和太后两党派分得清楚,朝堂上都势同水火,皇帝和太后却不能这么算,儿子和阿母实实在在是一体的,皇帝下的令十有八九都是和太后商量好的。

她心里清楚,若她是太后,也不会放心一个声势差点逼过皇帝和太后的储君,哪怕她名不正言不顺,用药拿捏,用得放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横死了。

谁都不想她好过,她也不想叫这些人好过,太后和皇帝,一个都逃不开。

今日在佛堂前那一剑,额角青筋被吵得一跳,她就厌了。

对着这群硕鼠,杀了也算了,也在侯官面前立了威。

先前一个个还当她是个寻常富贵公主,不叫她进地牢,今日见了血光,各个跟冬天树上哆嗦的雀儿一般,不敢再吭声了。

她浑浑噩噩眯了一会儿,脑子里从药想到朝局,也没彻底睡着,等天光熹微就爬了起来,将手上一沓供状和改了的借贷契券以拢,赶着朝臣之前进宫去了。

太后还没起,披了衣服叫床上的人滚去了偏殿,隔着帐子喊了一句元煊的小名儿。

“灯奴儿,处理干净了?”

前头一句还带着长辈的亲昵,后一句就是上位者的询问。

这称呼许久未有,那时候小儿夜哭不能止,太后抱了她在佛堂前,灯火煌煌,在燃灯佛前唤道“灯奴儿,莫要哭了。”

元煊真不哭了,隔日太后给她取名为煊,取日光赫赫之意。

只可惜许给了过去佛,她也不必做现世奴。

“一应证据都存在我这里,祖母可要看?”元煊隔着锦帐应了一声。

“不必了,叫严伯安去颁布诏令便是。”

元煊点了头,转头出了殿,吩咐旁人,“给我做一碗酪奴来,一夜没睡,没力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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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酪奴:北魏人好奶酪戏称茶为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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