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煊!”奚安邦回头,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元煊笑了笑,“你以为我在哪?在那个起火的院子里吗?”
奚安邦见事态失控,高喊道,“杀了顺阳长公主!我重赏百金!太后逼迫忠良,顺阳为鹰犬,我辈如何甘心,今日事毕,我自去领罪!都给我先杀了颠倒黑白的顺阳!!!”
元煊背后的将士微微停顿,她察觉到了人心的犹豫,厉声道,“持假黄钺者,节将可斩,今日我要杀你,是替天子杀逆贼!我在这里,谁敢杀我!”
她敏锐地察觉眼前这群将士穿的不是自已带来的州兵的衣甲,很快意识到这是奚安邦坐实的局。
若不是奚安邦怕事情失控,又狂傲自大,亲自来督战,要杀死她,那么今日就算元煊死里逃生,也能将这群人归在安家养的叛军之上。
“今日事毕,随逆贼奚安邦之将,不论我生死,定然罪无可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语落下,身后的士兵终于冲了上。
双方在街上混战起来,元煊知晓此刻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收剑拈弓搭箭,瞄准了被人团团围住的奚安邦。
奚安邦早年因父坐罪亏了些身子,即便父兄勇猛,可自已却不算是骁勇之士。
他警惕地握着手中之刀,却并不冲锋陷阵,此刻见场面混乱,忙叫将士盾牌围护。
元煊眯了眼睛,一箭射中其中一个护卫,接着要射箭之时,驿馆之内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元延盛!!”那是一声几乎含血的沙哑嘶吼。
元煊手一顿,皱着眉头,穆望居然在驿馆之内?
穆望扛着伤被带来的侍卫从屋内救出,额角鲜血顺着脸淌下去,他却浑然不觉。
在一片混乱之中,另一拨箭羽自长街另一方向急射过来。
奚安邦带领的将士背后中箭不少,他诧异地看向那昏黑处。
一拨人马杀了出来,同他带着的这群将士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为首的不是安吉,也不是安湛,更不是安世玉或是安常宁,不是安家任何一个主事的男丁。
为首的是个女人,是奚安邦只见过一面,却一眼就认出的人。
长安县公主。
“我来迟了,小殿下莫怪。”
她卓绝的脸似傲霜寒梅,骑在马上,并非戎装,周身却带着一队兵。
有几张面孔元煊有些眼熟,似乎在安家院子里见过。
是安家养的府兵。
前后夹击,就算泾州是奚安邦的地盘,他也大势已去。
长安县公主抬手拉弓,一箭穿透了奚安邦身旁士兵的喉咙,另有一支箭趁势急射而出,发出尖锐的哨音,箭羽撕破这混乱赤黑焰天,直扎入奚安邦的额心。
这一回,元煊的箭瞄准的不是漆纱笼冠,是帽下人头。
奚安邦带领的士兵瞬间大乱。
有将士乘机一拥而上,斩了奚安邦的人头,一如被他父亲一刀砍掉的神明石雕那般,轰然落地。
元煊隔着人海,与长安县公主对上视线。
侯官从身后追上来,低声禀报,“安家大房的人都死光了,看着是中毒,年轻那个胸口还被补了几刀。”
元煊没忘记问安吉,“安吉呢?”
“公主没救他,由他在自已跟前咽了气,那人死的时候,手刚刚攥上长安公主的鞋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