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似受了风寒,连连咳嗽了几下,才说:“难为你俩一片忠心,我非常感动,但目前情形看来,二卿还是少来东宫为好,以免受我之牵累。”
裴、范两人慨然道:“臣拜储君,理所应当,又如何在乎其他。”
君臣之间又说了一些贴心的话语。太监小德子匆匆地跑进屋,小声地对李旦说:“殿下,东宫门外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往咱东宫内探头探脑,很可能是刑部推事院的密探。”
李旦一听,坐立不安,起身对裴、范二人说:“我也不留二卿多坐了,咱们后会有期。”
裴、范二人也觉东宫门口的便衣是冲着他俩来的,不敢久留,遂起身离座、拜倒在地,含泪看着李旦说:“殿下,您要多多保重自己啊!只要殿下您好好的,天下人就有盼头啊。”
李旦不敢多说话,忙令小德子把二人护送到宫外。
辞别皇嗣殿下,走出皇城,二人犹自感伤不已,顺着洛堤一路行走,默默无言,走到闸口的一个拐弯处,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七、八个人,皆歪戴着帽,斜棱着眼,呈扇形,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范云仙见势不妙,厉声喝问:“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家伙奸笑一下,一挥手,说:“给我抓起来。”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裴、范二人欲作挣扎,但哪是这些暗探的对手,俱被反背手,按倒在地,飞快地绑了起来。裴、范二人大喊大叫,二块破布又塞到了嘴里,这时,两辆马车从树林里赶出,两人又被扶持着推进车厢里。驭手照马脖子上甩一个响鞭,马啼得得,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七拐八拐,来到了丽景门旁边的推事院。左台侍御史王弘义挺着肚子,在院子中间站着,见执行任务的马车回来,于是喝问道:“人抓回来没有?”
那个小头头模样的人跳下车,跑到王弘义跟前,打一个立正,报告说:“人全被抓获,一个不少。”
王弘义撇着嘴,不可一世的点点头,命令道:“马上带到刑讯室,我和来大人马上就去。”
“是!”小头头答应一声,一挥手,手下人押着裴、范二人进了东院的刑讯室。
进了刑讯室,望着沿墙根摆放的各类血迹斑斑的刑具,裴匪躬、范云仙知道这回必死无疑,于是相互鼓励道:“人总有一死,臣为君死,死得其所。”
“至死也不枉诬他人,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刑讯室的大门开了,来俊臣和王弘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来俊臣像见了老熟人似的,进了门来哈哈大笑,对二人说:“老朋友了,尤其是云仙兄,不止一次和我打交道了。”
裴、范二人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正眼也不瞧来俊臣。来俊臣讨个没趣,悻悻然转身对王弘义说:“开始审讯!”
来魔、王魔在案子后坐定,王魔一招手,四个打手,两个挟一个,把裴匪躬、、范云仙提到案前,令其跪下,裴、范二人打定主意,抵抗到底,硬是不跪,王弘义气得哇哇大叫,拿一根竹签扔到地上:“打,把腿先给他打断!”
打手们得令,从墙根拿过木棍,“呜”地一声,照两人的小腿砸来,两人当即跌倒在地上,乒乓二十五,腿上挨了一顿棍杖。趴在地上,紧咬牙关,仍一声不吭。
来俊臣见杀威棍不奏效,于是从案子后转过来,对地上的两人说:“推事院刑具俱全,备诸苦毒,入此门者,百不全一,你俩要想活着出去,就要乖乖地招出和皇嗣李旦谋反的事,不然,哼哼,我不说你俩也知道。”
王弘义也在一旁跟着叫道:“丽景门就是‘例竟门’,入此门者,例皆竟也,你的人生路就算走到头了。”
裴匪躬坐在地上头一昂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害皇嗣,苍天不容。”
范云仙挣扎着坐起来,手指着来俊臣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清算的时候,总有报应的一天。”
来俊臣见二人不但不招还敢当面骂他,勃然大骂,上去一脚一个,把两个踹倒,一叠声地对王弘义说:“上刑,上刑,零刀碎剐,让他俩受活罪,活受罪。”
“是!”王弘义精神抖擞地答应一声,指挥打手们操作去了。
来俊臣来到推事院的一间贵宾室,武承嗣翘着腿正在那里等,问:“怎么样?有戏不?”
来俊臣摇摇头,坐下来说:“又碰了两个死硬分子。不过,大人请放心,裴、范两人不承认,再安排别人告李旦,我手下告密的人多得是,安排两个人告他就行了。”
来俊臣关上门,和武承嗣头对头,密谋了一些细节,决定这次要把李旦治死,以彻底达到武承嗣夺取皇嗣之位的目的。
正在密谋间,王弘义满头大汗地闯进门头。武承嗣急着问:“审得怎么样?”
王弘义端起一茶缸子水咕嘟嘟地喝下,才说:“别提了,死也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