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下去,崔锦之也没再吐出来,就这样又昏昏沉沉了一日多,期间被祁宥强行灌下去几碗血,病事竟这样渐渐平稳了下去。
崔锦之悠悠转醒,望着头顶的纱帐,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哪儿,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支起身子看向房内。
不远处的火盆中几缕火星哔剥轻响,混杂着药材和艾草的味道,暖和地让人想就这样睡过去。
奇怪,这次醒来,身子居然没有像之前那么疼。
崔锦之一直知道,自己这个终结任务不会那么简单。管理局的人不愿让她这么早退休,自然让系统拼了命地阻拦。
时不时的重病,只是为了让她用更多的贡献点兑换屏蔽外挂。只有她花费的贡献点越多,距离她退出管理局就越远。
她知道自己暂时还不会死,只是每次苏醒后,身体都会疼痛难忍,无不昭示着系统有多么迫切地希望她使用贡献点。
不过这一次,她竟然觉得身体……还不错?虽说也不是立刻就能像个寻常人一般健步如风,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沉重。
这是从那里请来的神医,竟然能够对抗系统?
崔锦之刚在心里思考着,清蕴就端着一碗药推开了房门,瞧见她醒了,立刻上前跪在床边,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似断线了的珍珠不住地向下落。
“公子……呜呜……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崔锦之有些好笑,伸出手为清蕴擦去眼泪,喘了口气:“怕什么,你家公子还死不了。”
清蕴眼眶红了一圈,赶紧扶着崔锦之躺下,“您都昏迷了整整十日了,连太医都说……都说让我们……”
锦之头还有些昏沉沉的,本想哄她几句,但心里却还惦念着另外一件事:“我昏睡这些十日,是由哪位太医照料的?”
“还是之前太医院的御医,不曾有过变化。”
崔锦之按了按脑袋,让清蕴给她倒了茶服下,总算冲散些喉间挥之不去的腥甜,还未曾开口,清蕴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了句:“除去太医,这几日四殿下也没日没夜照料您呢,今晨才去休息了一会。”
闻言,锦之微微讶异,这些时日竟是他在照顾?
窗外的风声还在呜咽作响,门框被轻轻叩响,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老师。”
少年立于门下,手中的木托盛放着药碗,平静地望向门内。
崔锦之愣了一瞬,不远处的少年身形单薄,似乎又瘦了不少,她连忙开口:“快进来……咳咳……”
话音刚落,又抑制不住地轻咳起来。
少年立刻侧身进门,又将风雪关在了门外,将药放在的一侧,才轻轻地伏在床边,满是关心的神色。
崔锦之笑起来,执过少年的手,向他掌心轻轻呼了口气,为他暖了暖手,“在外等了多久?冷不冷?”
祁宥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僵在原地,只觉得像是一道雷从头到脚将他劈开似的,缓了好半天才僵硬地答道:“不……不冷。”
“那就好。”
崔锦之微微一笑,接过一旁的药碗,轻轻搅动了一番。
呼吸间都弥漫着清苦的药材味,她轻尝了一口,并未感到有何异样。
若不是这药的问题,那是什么让她的身子出现好转?
祁宥看着眼前如玉公子,三千青丝松松地散落在身后,一举一动都难掩贵气,喝药时也只是微微皱眉,完全不似昏迷时会躲开苦药的模样。
他还未来得及品鉴心底升起的微妙异样,就被人打断了。
“公子,二皇子备了礼在府门外等着,想要探望您。”
淮胥在门外低声道。
崔锦之用方帕细细擦拭唇边的水渍,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他的消息倒是灵通。”
“将二殿下迎进大厅,臣梳洗一番即刻就来。”
说罢就撑着手,苍白着脸色想要起身。
祁宥稳稳地扶住她,“老师才醒,身子如何受得了?”
果然是前世的师徒情分,少年不动声色地低垂下眼帘,乌黑的眸子微微泛着冷意,竟然不顾身体也愿意见他。
丞相已着雪白的单衣立于内室中,神色平静:“如何有身为臣子拒绝的道理呢?”
“殿下与臣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