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马车沉稳大气,宽阔无比地停在江岸上,只恭候着崔锦之一行人。
李公公冲崔锦之行了个礼,又高声唤了句殿下,才笑意盈盈道:“总算是把四殿下和崔相盼回来了,陛下在宫中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崔锦之亦笑道:“劳烦公公容臣一刻,数月未曾回府,总是要吩咐下去的。”
淮胥同清蕴也等在了岸边,只是见宫中来了人,才不好直接上去,如今见崔锦之缓步而来,连忙上前。
清蕴小丫头眼睛都红了一片,还未开口,就被崔锦之打断了:“我还要入宫面圣,这位是荣娘,你先带她回去安顿。”
又客客气气地冲李公公点头示意,便在众人的注视下,齐齐上了马车。
“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崔锦之按照惯例问起令和帝。
李公公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崔相去闽州的这几个月,工部推出来个小官,只说是他负责闽州的水利,陛下让人斩了便没再查下去了。”
崔锦之眸色微暗,浸淫官场多年的本事告诉她此刻该说点什么。
可努力了半天,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在闽州雷厉风行地干出一场大动作,换来的却是京城毫不起眼的水花。
浓烈的疲乏涌上心头。
她没说话,马车内的气氛就这样沉寂下来。
李公公略微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知道丞相大人此刻心里不满。
多年前为推行江南度田令一事,崔相就杀了不少贪官,此次为保闽州百姓,又以极刑震慑众人。
当地是人人称颂,可传回相隔几千里的京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李公公又悄摸看了眼崔锦之,见她神色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还是没敢开口。
“沈侍郎怎么来了?”
祁宥适时地开口,总算搅乱了冷寂的气氛。
沈寒涿已近中年的脸上仍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俊朗,背脊挺直,一丝不苟地坐于马车内。
“殿下……瘦了。”
此话一出,车内三人皆齐齐地望向沈寒涿,他的眼眸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有淡淡的忧伤,又有一丝骄傲。
崔锦之有些懵了。
不是……这礼部侍郎语气怎么如此的熟稔亲昵啊?
他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勾搭上自家崽儿了!
不过好在沈寒涿很快反应过来,收敛好情绪,严肃道:“崔大人传回来的书信陛下已看过了。”
“特意命臣来处理两位随行都御史的后事。”
崔锦之点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还请沈大人妥善安置好两位大人的亲眷家属,抚恤孤儿。”
沈寒涿点点头,又详细问了问他们遇害的过程,在靠近宫门处下了马车,往官府去了。
崔锦之也准备同祁宥下车,步行面圣,却被李公公拦了下来。
“陛下有旨,丞相与四殿下舟车劳顿,特许免了步行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