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封的就是土地。
要是一个家族能有几十万亩的土地,至少也得是军功侯爵往上,不说是一个道员,就是金川省的巡抚,他也不敢答应程晋州。
孙畴仕是在场官员中级别最高的一个,与程晋州的便宜二伯程允祥是相同的品级,所以问题也只能由他来回答。
见众人皆看着自己,孙畴仕更加不敢说话,“唔唔”了两声道:“程大人,在下是分巡道员,这土地的事情,不归我管啊。”
“您先答应下来,我再上奏吧。”程晋州说着拍拍手,自有下人将地图拎出来。
孙畴仕一看更是要晕厥。只因为在地图上,那硕大的红圈,几乎是圆形的。那要多少土地?
南陵同知更是仔细,他熟悉本州的情况,只见程晋州画出来的地方几乎全是山川,不由怀疑起来。南陵与绍南类似,都在密江汇流的平原之上,良田甚多。而程晋州选择的土地中,能用于种植的不足十分之一,不免古怪——因为你只要将这份奏章或者其他什么递送上去,朝廷看的首先都是总大小,然后才是土地的用途。一下子划走三分之一个县城的土地,却只为了几千上万亩良田?岂不是舍本逐末?
程晋州笑嘻嘻的看看众官员,又将手上的文书递给孙畴仕,便道:“如此,就麻烦您先签字批复吧。”
孙畴仕吓的连连退缩,嘴上说着不敢,怎么也不将手伸出来。对他来说,这哪里是签文件,简直是签死刑判决书。未来朝廷要是调查起来,那起子御史可不管你有没有受到威胁。
用礼教的说法,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死却不可怕死——因威胁而妥协的,合当该死。
但孙畴仕的确怕死。
在他踌躇当中,侍墨当着众人的面,来到孙畴仕旁,耳语两句。
孙畴仕连说两声“罢罢”,终究是提笔将名字写在了文件末端。当着许多同僚的面,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被星术士威逼,单一的文官哪里有抵抗的力气。
程晋州弹手而庆,微微一吹,将之交给侍墨收好。由此,他便有了官方同意的遮羞布。至于一介四品的道员是否有能力批复,又是另一件事了。
做完了此事。他又向两名县令拱拱手笑道:“正好彬县和富民县的大人都在,顺便通知你们一声吧。这红圈中的地方,最好是不要再迁人进来了,里面现在的居民也不动为妙。”
不用说,他要来的上千平方公里的连绵山川,里面蕴藏的都是煤炭。如今拿到手是一回事,开发的快慢程度又是一回事,倒是不用先牵动普通百姓。免得引起民变徒生烦扰。
两位县令大人痴痴傻傻的给程晋州回了一礼,啥话都不说了。
说什么啊。别看品级一样。可自己是给道台大人行跪拜礼,等闲连个同知大人都见不到,人家却能让道台吃瘪而不敢言。
一顿饭没滋没味的吃过了,文官们忙不迟疑的告辞,都后悔来见了程晋州。
小程同学眯着眼将众人送走,算是尽了“下官”的本分。
一待午宴吃罢,宴席撤去,唐平就向德安的官员们挨个通知道:“程大人请各位下午参加会议。”
……
“我要开发德安的煤矿。”程晋州面对着数十名县府官员,掷地有声的说着未来的计划。对他而言,在开发煤矿成功之前,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县府的正常事务,更是他一点都不关心的东西。大夏的县官最主要的指着就是征收农业税,对一名星术士来说,做这样的公务才是最没营养的。
正因为文官的利益没有做星术士大,所以能够成为星术士的人,绝对无人会去参加科举等等。程晋州算是其中的特例。
少年的面容,经过京城的历练,让下方的官吏们不敢仰视。他们不清楚开发德安煤矿的意义,皆懦懦不敢言。
程晋州需要的正是听话的官员,环视一周数十人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
县府的官员,数量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除了作为主管的知县以外,两名佐贰官都有自己的办公衙署,要是事务繁忙或者地域较广的县,佐贰官还有自己的管辖范围。如果知县相当于县委书记的话,县丞就相当于弱势的县长,主薄就相当于常务副县长。
低他们一级的典史和教谕,也算是领导结构中的一员,但实权多少,与个人能力有很大的关系。再低一层的是杂职——从其名字就能看出,“杂”字说明数量和质量,“职”说明是国家公务员。这些人中包括巡检、驿丞、税课局大使、仓大使、织染局大使、漂泊所大使、批验所大使、递运所大使、冶铁所大使、闸官、坝官等,差不多包括了城管局局长,税务局局长,仓储局局长,轻工局局长,水利局局长等等官员,有些是从九品的官衔,有些干脆是不入流的官衔,按照现代官职来看,基本便是科级和股级干部了。
任杂职的官员,可以算作是一县之地的中层,他们往往是承上启下的作用,做实际的工作,接受知县大人的领导。
而程晋州要想重点挖掘煤矿,也要他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