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劣质罐头里的果实,太酸,太硬,太甜,没有水果的清香,反而吃了一嘴色素。
她皱眉,低低叹道:“好苦。”
苦的不是嘴,苦的是心。
耳边忽然响起又一声轻叹,声音极低,包房里恰好又一直有流水潺|潺,坐在稍远一边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周扬清朗的声音下一秒响起来,不疾不徐的,很是低醇好听。
“怎么跟三堂会审似的,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再说,又不能碗筷马上一撂,我们这就乖乖回去生了。”
他摊摊手,以示无奈。
谢君柔明知道他是故意插科打诨,为的是给夜婴宁解围,可也不免轻笑出声,嗔怪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俏皮话儿来的?”
周扬笑笑,没做声,倒是夜婴宁坐直了身体,脸色平静道:“妈,我想了一下,您也是好意。孩子的事,我和周扬会努力的。不过这阵子他们军区演习,我也有比赛,等忙完这些,我们去国外散散心,调整一下作息再说。”
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够给出的最大让步,话一说出来,夜婴宁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腰再也挺不直,软|绵绵塌了下来。
而那只按在她手心上的大手,适时地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脊背。
“好了好了,别给我们太大压力。”
周扬抿唇淡笑,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缠。
谢君柔也立即微笑称是,她很清楚,夜婴宁是夜家的掌上明珠,自己若是太过咄咄逼人,只能引起对方的敌视。
不过,只是一个亿,就能稍微压制一下夜家的气势,又能令夜婴宁心甘情愿地孕育孩子,这样的投资,怎么看怎么合算,完全是把钱花得恰如其分。
想到此,谢君柔笑得益发开怀,这是一整晚的时间里,她发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
走出中海饭店,周扬拉开车门,不想,谢君柔摆摆手。
晚风猎猎,吹过她盘得一丝不苟的盘发,她抬起手,摸了摸周扬的脸颊,低声嘱咐道:“小扬,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你舅舅派了车来接我,我先回南平,这几天你外公身体越发不好了,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须要在身边,以防万一。”
虽然谢见明早已立好遗嘱,但一旦到了弥留之际,涉及后事和财产,谢君柔不敢掉以轻心。
尽管周扬没有料到母亲会连夜匆匆离开,他还是点点头。
和夜昀夫妇以及夜婴宁道别后,一辆黑色房车缓缓驶来,停在中海饭店的门口,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飞快下来,态度恭敬地请谢君柔上车。
“爸妈,你们也早点儿休息,等我忙完比赛回去看你们。”
夜婴宁向父母道别,目送他们离开后,也沉默地坐进了周扬的车子。
“你换车了?”
她打量了一下,然后发现那个平安符依旧在自己的面前轻轻摇晃,周扬从旧车上取了下来,又挂在了新车上。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夜婴宁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愣了愣神。
方才,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周扬避开其他人,偷偷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拖。
她瞬间清醒过来,不禁意识到,自己若是当面果断地拒绝谢君柔的条件会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先答应了下来。
周扬说的对,拖,反正生孩子这种事又不是想生就一定马上能生出来,到时候有各种办法各种托词。
回到家中,忽然意识到谢君柔已经离开,家中又只剩下周扬和自己,夜婴宁回房的脚步一滞。
这几天,两个人做戏做足,都是一起睡在主卧室。
见夜婴宁站在房门前不进去,后上楼的周扬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推开门进去,回头看她依旧站在原地,不禁皱眉问道:“用我帮你把你的东西搬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