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随大夫去取药,我让碧叶去门外候着,看文昕脸色苍白,断骨之痛,想必极为难忍。不由得叹道:“你……这是何苦?!”
文昕苦涩道:“文昕办事不力,反倒让小姐操心了!”
我沉声道:“你的确办事不力!我问你,今天你见那人,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她面色微变,却没说话,我不由得叹道:“文昕!自我受伤醒来,一直最是信任你!你为何要瞒我这么多事?”
文昕颤声道:“小姐!文昕十岁便跟着小姐,十年了,文昕的生命之中,除了小姐,再无第二个人。就算文昕对小姐隐瞒了一些事,也绝不会对小姐不利!”
我冷笑一声:“是吗?这么说有些事你不让我知道反而是为我好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可以瞒着主子自作主张?!”
她急声道:“文昕……不敢!只是小姐姐半年之内遭了两难,文昕却查不到是何人所为。实在是有负于小姐!此次小姐执意追查辽东王旧案,那案子背后之人恐怕非富即贵,文昕是怕……会对小姐不利!”
我哼了一声,道:“既然你如此有主见,为了不让我继续追查此事,竟然不惜找人来吓唬我,你可真是能干呀!”
文昕急得欲撑起身体,却不支倒下,口中不住道:“小姐明查!文昕绝无此意!他……他是右护法华祁深……他只是想将此事报告宫主知晓,只因我不同意,他才约我见面。刚才……他不认得小姐,当小姐是奸细,才会……贸然出手。”
我冷声道:“你瞒着我做这么多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看还是通知凌宵宫,让他们将你领回去治伤吧!我这里怕是留不得你了。”
文昕凄叹一声,眼中流下泪来,轻声道:“小姐这是要文昕死吗?若是这样回了凌宵宫,文昕怕是……再无颜面活下去了。”
我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在威胁我吗?”
文昕凄然道:“文昕怎么敢威胁小姐?”她不住地喘气,眼泪不止,颤声道:“小姐若要遣文昕回去,文昕还不如就死在这里!”
我见她哀伤无比,气力不济,心中略有不忍,只得道:“算了!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以后再说!”说完出了房门,只吩咐碧叶好生照顾。回到我屋里,却见子默在房中,不由一愣。这一下午都不见她,她是去了哪儿?
子默见了我,神色不安,我带她了进了内室,她才说道:“午后文昕就出了门,我一路跟着她,见她往翠微山方向去,只觉得奇怪。上了山,却不见了她,我寻了半日也未寻到,只得回了府,只听说她受了伤,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她去翠微山?她明明是在千荷丽景,怎么会在翠微山?当下问道:“翠微山离千荷丽景有多远?”
子默道:“若乘车,约一个时辰。”
我想了想道:“若文昕以轻功赶路,要多久?”
子默道:“这……就算力气够用,也要半个多时辰。但文昕内力不强,要连续以轻功赶路半个多时辰,恐怕力气早没了。”
我沉思道:“那也未必,她只需进了城,便可以乘车,不仅能休息喘气,还可以节约时间。只是她如何知道你在跟踪她?你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子默脸色黯然,却没有说话,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她今天也是为了我才受伤,伤得不轻,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子默转身出了内室,我有意往那后窗望去,果然又见暗影一闪,心中不由冷笑。
傍晚时东方汐回府,得知文昕受了伤,眼色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府中并无人知晓我与青荷悄悄出了门,暂时相安无事。我让碧叶带了个小丫头去文昕房里照顾,她如今行动不便,我只得把所有的事情放下。到后半夜,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莫明醒来,心中似有不安。不敢惊动东方汐,只得在床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忽听得隔壁院中惊叫声起,竟是碧叶的声音,我翻身爬起,不祥之感随之而来。东方汐转身将我抱住,低沉道:“怎么了?”
我慌忙道:“不知道,好象是碧叶的声音,我得过去看看。”说着起身披起衣服就往外冲。到了文昕房中,只听见碧叶哭道:“昕公子!昕公子!你可不要吓我,你快醒醒!”
房中已有丫头掌了灯,我扑上前去,见文昕双目紧闭,脸色青,心头大惊,叫道:“文昕!文昕!你这是怎么了?”随即厉声道:“大夫呢?碧叶!到底怎么回事?”
碧叶哭道:“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前奴婢才服侍公子服了药,好好地睡了,刚才奴婢起来小解,顺便进来看看昕公子,就见她脸色青……好象……好象快没气了!”她泣不成声,只是惶恐不安。
我急得不行,只见东方汐上前扣住文昕的脉门,沉声道:“她中了毒!”当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护住她的心脉。过了半晌,才听见文昕轻喘一声,似醒了过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子默在身后道:“她中的是符魂散。”
我猛一回头,不知她何时进了门,见到文昕如此模样,却面无表情,不由得有些生气,恼道:“你既然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为何还不帮她?”
子默垂了眼睛,黯然道:“符魂散,无药可解。”
我惊道:“无药可解?什么意思?你是说文昕救不回来了?”
东方汐冷笑道:“符魂散乃你灵宵宫的独门毒药,她怎么会中毒?!”
我一愣,不由得看向子默,她眼中似有哀怨之色,低声道:“符魂散确只有我灵宵宫才有,不过,此药,都是绝望之时,自尽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