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置身于黑暗里,霍容修说了什么,我也都听不清,木然地往后退,退到院子里,麻木地,机械地将门慢慢地合上。
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霍容修,也没听到过沈少航的消息。
把刚才的那一截给剪掉。
“海棠。”霍容修拿手撑着门,目光幽远地凝视着我,唇角嗫喏着,欲言又止:“他中了两枪,掉入了海里,我找过,下水找过,可是没有找到,原本死的是我,最后一枪,是他替我挡了。”
霍容修跟我说,他当时也受了伤,应该很严重,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揭过了而已,是杨雪琳救的他。
李情欢当初在阳光酒店床上看到的人,还真的就是霍容修。
我讷讷地说:“我累了,要休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稿子要画,孩子明天还得去打疫苗,我还要等少航回来……”
我将门关上,门合上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缓缓地瘫坐在地上。
那一个夜里,门内的我,悲痛万分,咬着下唇隐忍着哭泣,门外的霍容修,心里也并没有比我好受。
沈少航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刘惠英,在她的面前,我将心里的悲伤藏着,像平常一样,她带孩子做饭,我忙工作,空了就一起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去超市逛逛。
我们都没有给自己买东西,习惯性地都挑的是孩子的东西。
霍氏集团总裁回来的事很快被各大媒体纷纷报道,刘惠英看见了,让我找霍容修问问沈少航的下落。
看着接受采访的霍容修,我说:“我找他问过了,他也不知道少航的事,他的失踪跟少航的不一样,只不过是外界以讹传讹,瞎猜的,他其实是去国外出差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也不知道骗过刘惠英没有,自从霍容修回来那一天,我就在想着各种欺骗自己,欺骗刘惠英的谎言。
我想,这个谎言应该还算可行。
刘惠英没再追问我,只是看了我许久,起身去了厨房:“我去看看锅里的汤好了没有。”
她背过身去的时候,抬手捋了捋头发,其实我知道,她是在擦眼泪。
我的谎言好像失败了。
教安安跟乐乐说话时,我先教他们喊爸爸,等沈少航回来时听到两个儿子喊他爸爸,他一定乐坏了。
沈少航啊,就是个大孩子,我都能想象被两个孩子围着喊爸爸时他高兴的样子,肯定十分嘚瑟又自豪。
入冬了。
积雪压垮了梧桐树枝,海城还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大街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地面上的雪都到了脚踝了。
安安跟乐乐每天一个样,精力特别好,家里铺了垫子,开着暖气,两孩子就在地上爬来爬去,屋里时不时就有孩子的哭声或者笑声。
霍容修一回来,赵亚茹就做不了主了,可可每天都能来我这边,陪两个弟弟玩,俨然有做姐姐的风范了。
我每天依然是有画不完的设计图,有做不完的事,有时候累着能在电脑前趴着睡着。
霍容修曾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没有要。
不是我有骨气,而是他的钱,我不能再要,我是沈太太,不是霍太太。
日子依然忙碌,忙碌之下又隐着悲伤,心底里那块伤疤,我不敢去揭开,所有人也都不在我面前提沈少航,我跟刘惠英也不谈及沈少航的话题,但我们心里都是一样的痛,一样的自欺欺人的等待着。
时光一去不会复返。
这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了,寒冷的天气让我没有勇气推开窗。
看着旁边婴儿床上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我蹑手蹑脚穿了衣服去厨房做早饭,刚做到一半,刘惠英就起来了。
她的白发已经染回来了,可沈家巨大变故给以的沉重打击,依然在她眼睛里留下痕迹,坚毅。
在悲痛之后,只能剩下坚毅支撑着接下来的生活。
刘惠英挽起袖子,戴上围裙:“我来打豆浆吧。”
“好。”
豆子都已经泡好了的,倒入豆浆机里,掺点水就可以了。
如今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再有以前的好日子,就连早餐也变得简单,豆浆鸡蛋,还有包子,至于丰富的营养餐,现在已经都没有了。
家里房子小,我跟孩子们睡一个房间,刘惠英就跟老太太挤一个房间。
起初我还怕刘惠英不习惯,毕竟以前过得是天堂般的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钱再去做spa,名牌衣服也都没有了,以前那些在一起打牌的朋友也都没有联系了,没有了保姆帮忙,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