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皎把玩着手中棋子,冷声道:处置完了郑妙儿,便是轮到你了。柳青萍,你可知罪。
柳青萍一时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先避重就轻,捡不要紧的说:御供一案发生时,青萍应立即禀报公子,不该私下支使翠娘去寻檀奴帮忙。
高皎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继续说道:只是请了檀奴一人帮忙么?先前馆里盛传你要取郑妙儿而代之,拉拢虞二郎;近来,平康坊内盛传寒瓜娘子智斗蛤蟆毒妇的段子,连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都编了寒瓜御供案的传奇出来。柳青萍,你好大的手笔,不惜勾结地痞流氓。
其实,柳青萍当时只吩咐了翠娘,将此案稍加杜撰传扬出去,没想到蒲奴本事不小,不过几日,这桩桃色传奇就成了坊间邻里闲聊时的谈资。不断有恩客上门打听寒瓜娘子的消息,不过柳青萍以侍疾为由,一概不见。
柳青萍知道越是神秘,反而越是吸引。她并不急着走这步棋,下棋布局需谨慎,草灰蛇线,步步为营,只为一招毙命。弈事如弈棋,要在适当的时机做适当的事情。
眼下,高皎步步紧逼,显然已将她的谋划调查的一清二楚。跟聪明人不必说蠢话:郑妙儿以偷盗御供这样的滔天罪名构陷于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确曾有朋友相帮,不过此事传扬出去,只会更显得公子明谋擅断,若我声名鹊起,于馆里也有益。柳青萍也顾不得藏拙,若是此时高皎降罪于她,岂非功败垂成。
高皎仔细盯着她上下打量,仿佛第一次见她一样。他当真是低估了柳青萍,直叹柳三娘草包一个,竟也生得出这样心有七窍的伶俐人来。这一番话说的,避过个人行事过错不谈,只谈利益,还丢了好大一个高帽给他戴。
高皎一贯冷淡的眼迸射出亮光,对着一个馆阁小娘,竟生出棋逢对手的畅意来。他笑出声来,反而不去掰扯她避重就轻的事:呵,那就如你所说,你是迫不得已谋划此事,此事亦于馆阁有益。那我且问你,你与檀奴私相授受颠鸾倒凤之事,坏了馆里规矩,该当何罪啊。
柳青萍暗道不好,她见方才高皎知晓郑妙儿与陈远偷情一事,还存着侥幸,盼着高皎是从别处知晓此事的。不过现在看来,却是那日与檀奴在假山处厮混被他发现了。
柳青萍一时没有言语,只等高皎发难,她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高皎冷着张脸不说话,檀奴率先打破沉默,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是檀奴存心引诱在先,柳娘子碍于我是馆中管事不敢反抗,檀奴失职公子只处置我一人便是了。
高皎不轻不重地哼笑了一声:那我且问你,你与她在山洞里做那事时,你可破了她身子?
檀奴急于将柳青萍撇出去,竟一时没听出高皎话里有话,疾声答道:柳娘子尚是完璧之身,守宫砂可为证。
柳青萍闭了闭眼睛,暗叫不好。这是高皎设的一个套,若是破了身子,那她就是犯了梳拢之前不可行房的忌讳,若是完璧之身,岂非方才檀奴所说的不敢反抗有假,那就要算作两情相悦私相授受。
高皎望着檀奴笑而不语,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檀奴也不是什么蠢人,话一出口当即意识到不对,可惜为时已晚:公子,檀奴虽是迫了柳娘子,但奴于心不忍,才并未破她身子。檀奴越说声音越低,这话说出来哄那些昏聩之人许也行得通,可偏偏高皎不是。
高皎见两人情状,却也不急着发难,下人做错事情便喊打喊杀,那是蠢材干的事情。打蛇打七寸,他最擅长的就是捏着别人的软肋,让可用之人踏踏实实为他做事。
檀奴性子倔,打他骂他并不管用。他心生一计,并不拆穿檀奴的话,反而说道:哦?果真是完璧之身吗?他好整以暇地走过去掀开柳青萍袖子,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那守宫砂:守宫砂这东西做不得数,寻个略懂草药医理的人来,都能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柳青萍抬眼望向高皎,与他寒潭一般的目光对上,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
高皎玩味地笑起来:既然守宫砂无用,那便由我亲自来验,至于檀奴你也来一起做个见证。望着檀奴讶然的神色,高皎笑容加深,命令道:别愣着了,将她的衣衫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