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浅麻木的摇头,一副不可思议﹕“那一次,不是只活了两个人么;不是只有一对漫画家夫妇幸免于难么,我明明查过的。”
“难道你都不知道的。妗”
“什么……”
“你说的那次是另一场空难,而炎熙遇到的那次,是在那之后的。”沈阿姨一副的不可思议,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取了一个信封出来﹕“他的脸是因为飞机失事才毁了的,所以他才会整容啊。”
原来还有另一次空难,自己竟然都一无所知,苏意浅一时瞠目结舌。
信封是敞口的,里面只有两张照片,都是高中时莫离和她的合影,青涩而又懵懂的年纪,应该说他们那时是早恋一族。
“你不知道那次空难,那么你知道炎熙做整容的事么,你其实一直都没有认出来他的么,他也没有和你说起?”沈阿姨一脸的纠结。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一个人即便变得再多,也总有一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而且,他其实也应该是知道我知道的。”苏意浅苦笑着回答。
她拿着照片的手一直在抖,分明在笑,眼里却含着泪,原来,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慕炎熙就是莫离,他没有死,只是改头换面而已。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么?
可是,怎么会这样?
慕炎熙如果要刻意隐瞒,就不会不交代沈阿姨守口如瓶,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用婚姻来牵绊她,用爱情来折磨她么?
六年前他和她不就已经注定了要天各一方么?
他那么决绝的背影,一直以来都是她摆脱不掉的噩梦。
难道,时隔多年,他终归还是放不下两家父母种下的仇恨的种子?
当初的那件事,制造悲剧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于是,他把怨愤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个阳光的,洒脱的莫离,难道也可以有着这般的残忍和心机么?
心里,说不出的千回百转,像是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把阳光都隔绝在外。
“我还以为,你都清楚的。”阿姨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他心里有你,你呢,不管是对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不是都放不下的么,你们注定了要在一起的。”
“是啊,我们注定了会在一起的。”苏意浅吸一吸鼻子,咽下心中的苦涩﹕“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孰是孰非,也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将来的。”
即便,他是替他枉死的父母来讨债,她也认了。
即便,他是要用无爱的婚姻来折磨她,她也心甘情愿。
即便,他想在她的心口插上一千把一万把刀子,她也欣然接受。
爱情,本来就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的,是苦是甜,是悲是欢,左右得了就去左右,左右不了她宁愿承受。
慕炎熙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比往日要早上最多,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一片。一进门,就望见苏意浅像只慵懒的小兽一般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似乎是并没有留意到他,头也没抬一下,兀自吸着鼻子,纸巾给她撕了一堆。
不由得就愣了一下,把外套脱下去的同时,瞥了一眼电视屏幕,韩剧女配角在声泪控诉﹕即便不能因为爱让你留我在你身边,那索性就让你恨上我好了,至少不会被你忘得彻底。
烂俗的调调,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为了所谓的爱情穷凶极恶的女二号的戏码。
慕炎熙却不由的僵硬了一张脸,再望一眼哭的稀里哗啦的苏意浅,沉声﹕“怎么也不开灯,阿姨呢
?”
“我给她放了假,她和朋友出去几天。”苏意浅关掉了电视,起身接过他的外套:“我想和你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我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庆祝我们的久别重逢,修成正果。”
慕炎熙稍显意外,眸光里一抹深意掠过,挑一挑眉,似笑非笑﹕“好啊,庆祝一下未尝不可。”
简单的家常菜,已经温凉,不知道她等了他多久。
上好的红葡萄酒,斟满了高脚杯,苏意浅举起杯子,像是一个老道的饮者一般﹕“那件事,真的对不起,可以,忘掉么?”
她的眼里热切的一片,甚至是带了一丝卑微和祈求的味道,让他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一下子让他想到六年前的那个暴雨滂沱的夜,她拖曳着哭腔的乞求﹕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之后,扬起一抹讥诮﹕“不可以,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化解你和你的父母犯下的罪状么,我的家拜你们所赐支离破碎,你的对不起又能挽回些什么?”
苏意浅垂下眼帘,把第二杯酒一饮而尽,才再度仰起头来,望向面前眉眼清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