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由欣慰而又满足的看着王的一举一动,他的王终于找到了情感,有了心灵寄托。这是他长久以为,一直在心底默默祈祷,期望能实现的愿望。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非常清楚明了,他的王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孤寂和落寞。偌大的王国里,子民上万,除了他和弟弟蒙恬,没有一个人算得上是王的心腹。王室枝叶繁复,有血缘关系的何止上千,但除去同母异父的哥哥吕征,没有一个人是王真正的亲人,王实在是太孤单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有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他可怜的王。
曼丘葑无暇顾及他那莫明其妙的感伤,也没有阻拦王的侵犯,她只在乎心中无法释怀的问题。
“你们真的相信我说的话,一点也不怀疑?”
王微微一笑,恰似暖春融化了寒冬一般。
“没有必要怀疑。”
“为什么?”
“因为不论你是什么人,或来自何方,或存在于那个时代,都无关紧要,总之,你人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况且……”
“况且什么……”她紧张的等着他的下文。
“过去、现在、未来其实是一样的,现在等于过去,未来就是现在,有过去现在已不在的人,有现在还活着,未来却即将过去的人,自然也会有未来而即将存在于现在的人。因此,不管你是过去、现在或者未来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就够了。想想,人会失手,马会乱蹄,谁能无错,更何况是老天,你就原谅它小小的错误吧!”
“你的话好深奥喔!”她有听没有懂。
她只是问他相不相信而已,他没事扯出这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干什么?真是莫明其妙。
等等,他好像一个人,像谁呢?对了!她脑中灵光乍现,没错!他这种怪异又不合的行为,正像那个行事完全无道理可言的恶魔四哥。
于是,她对他的亲切感和熟悉又多添加—分。
虽然,她不太明白他那番大道理,但是只要他能接受她,相信她不是刺客就够了,至于他所说的那些废话,她实在不想追究。
原因无他,她只怕他再和她解释下去,她不但会产生词穷脑空的困境,而且会因为无法理解,大脑从此停止运作,让她当场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对了!搞了大半天,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是谁呢?”终于,她想到了这个有点重要又不太重要的问题。
“我是秦王嬴政。”他很谦虚的说出自己的名号。
“秦王嬴政?”她又重复一次。
没听过!想必不是什么太有名的历史人物。
在她有限的中国历史知识中,她所知道的,只有三个,而这三个全是她四哥告诉她的。
那时,她才只有十岁,她四哥开宗明义教导她的第—件事就是:别学孔子的老天真,以为全世界都好人。也别学秦始皇浪费,要节省物力,把它们用在该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学岳飞愚忠,为了一个白痴皇帝,而把命给送掉,那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她自认聪明的揣测着,秦王和秦始皇,都有个秦字,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唉!实在不能怪她没有,也不具有常识,空闲时更不看电视。要怪就得怪她那个毫无定性、又有旅行癖的父亲,打从她三岁时,母亲过世后,就带着她离家出走、四处流浪了。
十岁前的生活,她不是生活在深山大泽,就是在蛮荒丛林,甚至还曾在神秘的亚马逊河流域待过半载,最大的收获,是和好几个猎头部族长成了好朋友,后来因为彼此太过于投缘,她就直接升级成为他们的干女儿了。
十岁时,她父亲过世,她才被七叔接到美国同住,开始了正常人的求学过程。
只是,别说美国学校没有教授中国历史的课程,即使有,她也不可能选修,因为她太忙了,—天二十四,她有十四个小时花在体操、跳水等体育活动上,另外一个小时吃饭,一个小时花在来回车程上,剩下的八个小时,她只想上床睡觉,哪来多余的精力和脑力背历史。
她对于自己的无知,不但不感到愧疚,反而埋怨起嬴政,如果他够有名就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蒙由端的茶凉了,又确定无毒后,曼丘葑把茶杯拿到嘴边,一饮而尽,半滴也不剩,她实在太傻了。
蒙由没等她要求,立时又斟了第二杯。
她一边等茶凉,一边把她先前闷在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很累吗?不然为何会有人想刺杀你?”
“我其实不太坏。”嬴政故意作委屈可怜状。“我只是比较倒楣,莫明其妙的生在王室,又不小心继承王位,就这样遭受所有人茶余饭后的休闲娱乐,啊!一提起我可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