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想到此,一阵阵冷汗频发,手更是发抖到不行,耳边听不见他们在争论什么,只是想着若是真的发生这样该如何是好?
“平王妃、平王妃?”
皇上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传来,霜降迟钝才反应过来,“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霜降低声告罪,尽量保持镇定的倾听皇上说话。
皇上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们三人,最后回到霜降身上,淡淡的说道:“平王妃此事关系到你的终生幸福,你怎么看?”
☆、第五十九章 步步维艰 4
自己都被当做集市上的货物明码标价了还何来什么终身幸福?霜降真想把这句心里话据实相告,可她毕竟不是冲动的人,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出口,但是绝不让他们任意欺凌了去,霜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抬头认真的看着皇上说道,“臣妾生是东越的人、死为东越的鬼,梁皇美意臣妾恕难接受!臣妾有一话还请皇上应允。”
“但讲无妨!”
霜降把目光投向程晋,一时间不威自怒的气势让人不得不正视,霜降看着程晋稍微把话顿了顿,“臣妾还有一话希望程侍郎带回去,若是他们还想留住面子就最好安分点,否则堂堂梁皇皇子的所作所为怕是要尽人皆知了。臣妾绝不会答应这门荒唐的亲事,侍郎大人大可据实回报。”
藏着掖着的霜降做不来,反正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皇上心里定是有他的一番猜测,她把说出来,程晋不会不明白的,皇上那边她自会去解释,只要程晋知道了她的想法就不会再生他法,相反会老老实实的呆着,因为伎俩被看穿再做其他的也是枉然。
霜降的话似乎程晋是听明白了,他微微一滞不似先前那么坦然的应付,倒有些讪然的抱拳回礼,“既然如此小臣也无话可说,平王妃的话小臣自会回报。”
皇上见状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带过并未有太多的话,歌舞表演依然继续,可是霜降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夜幕降临,这场各怀阴谋的皇宴终于落下了帷幕,霜降得皇后娘娘恩赐在宫中小住几日,霍承诘只是稍稍叮嘱几句便告退,擎苍远远的投来关切的目光,把所有的话全都汇聚在眼神里,霜降不能和他有太多的眼神交流,只是朝他那个方向微微点头,便随着福贵往内宫的方向而去。
皇后居中宫懿德宫,霜降就暂居偏殿,这是方便皇后随时的召唤。偏殿虽小了些,但物件陈设都十分的精致考究,连伺候的宫女都是精明能干的。霜降站在窗前仰望沉寂的星空,福贵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妃娘娘怎么不好好歇息?”
霜降闻声回看过来,她其实想像幼年时亲热的叫一声‘师父’的,可是身份和环境不允许他们这么亲昵,霜降有些难过苦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公公,这些年过得好吗?”
福贵听到这一声,顿时眼眶就红了一圈,他也算上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伺候了两代帝王,小皇子们在他看着长大成人,他一生孤寂很少享受得到亲人般的关怀,唯一把亲人的情感寄托的人便是霜降。
霜降心里的苦他怎么会不知,可是身在皇家又有多少能心想事成呢,只要人好好地没事,将来总有遂愿的时候。福贵抬袖擦擦夺眶而出的泪水,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哎哎,好、好着呢!奴婢好着呢,宫里不缺吃不缺喝的,皇上皇后宽仁,奴婢好着呢。娘娘你怎么看起来瘦了很多啊,季州是不是很艰苦啊!”
“是吗?”霜降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笑,“前些日子胖了一些被王爷笑话了,所以才少吃了点。季州还好不是很差,公公以后有机会不妨来季州看看。”
福贵笑得像个孩子把一个托盘放在桌上,伺候霜降吃东西,“娘娘,呆会让奴婢给您梳个头好吗?”
霜降正喝着粥,惊异的抬眼看了一下福贵,他面色如常,霜降知道他可能有话要说,轻轻颔首便是答应。
霜降的头发不像别人的那么好,有些黄又容易打结,小时候做宫女要自己梳发尝尝被管事嬷嬷教训,后来大了点梳得好了可发质并不如其它人的好,霜降没耐心遇到头发打结总是几个大力的拉扯,头发断的很多,福贵知道后便总是帮她梳头。福贵的手艺很好,梳得人很舒服,每次梳完霜降几乎要昏昏欲睡了。
“霜降,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吗?”
霜降正闭着眼享受福贵的手艺,忽然一个极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霜降咻的立马睁开了眼,同样压低声音的说道,“我知道!”
福贵说话和手里的动作同样都是轻轻地,他知道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是他不能看到霜降深陷危险之中,他必须要霜降明白这未来几日在宫中可能会凶险异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你这么做定有你的理由,但是我要提醒你,若是皇上问起缘由,你该如何作答?我伺候两代帝王,皇上其实最像先帝的地方就是猜忌,只是先帝猜忌往往带来血光之灾;而皇上猜忌起码还有转圜的余地。
孩子别和皇上玩心眼啊,你玩不过的。皇上若想对付你那简直是太容易不过,你要想想平王和祈王,其实他们都是正直诚恳的人,我不愿意看到皇室之中再有骨肉相残的事情,霜降你明白吗?我说过在我心里是把你当做是女儿的,我也希望你有一天能和祈王终成眷属,可在这之前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啊!”
福贵说着眼泪哗哗而落,霜降同样也是泪如雨下,她反握着福贵的手,低低的幽叹,“师父我明白。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这一夜真是极为漫长,霜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福贵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是啊,她不得不思考皇上问起缘由他该如何作答,是从霍承诘离开季州以后发生的事说起,还是把程晋替梁皇求亲的个中阴谋说出来,若是皇上问及她怎么会和梁国之人这么熟稔的时候,她该怎么回答?
福贵说得没错,皇上的猜疑心很重,这便是他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怀不轨的,要怎么证明自己绝无他念,真的是一心为国的真的很难!
就这样霜降胡思乱想了一夜,模模糊糊中睡着了也尽是梦见擎苍出事的画面,最后一个梦境太过于真实,吓得霜降一下子被惊醒,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衣衫已经被汗水缩浸湿,窗外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听到霜降有动静的宫女立刻进来问安。
霜降简简单单的问了是什么时辰,宫女跪在地上谦恭的说道:“王妃娘娘已经是辰时了,皇后娘娘那边派人来吩咐,请娘娘梳洗了以后到懿德宫觐见。”
霜降不敢迁延迅速的起身梳洗装扮整齐后立即赶往懿德宫,皇后娘娘正在殿内逗弄皇子,不时有愉悦的笑声传出来,霜降在殿外请宫女代为通报,趁这个简短的功夫在检查一下自己容妆是否妥当。
随着宫女的传唤,霜降以一种高贵娴静的贵妇姿态款步进入宫殿,行礼叩拜无一不精确无误,动作标准得比常年在宫里伺候的嬷嬷们都还要虔诚,君皇后把皇子交到乳娘的手里,下了位置亲自扶霜降起来,“哎呀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多的客套。来来来妹妹,快坐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