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着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永琪,又看到一脸惊奇的永珹,不由得又皱紧了眉头。跟着永珹一起去的各位大臣都是忠心耿耿且深有实力,刘统勋的八旗改革制度更加是细水长流能保证绝无重大问题,虽然开始的时候仍然需要花费不少银两,只要他们不要的太过,比起每年都要掏出去的恩赏,实是划算。
于是早朝之后人人议论纷纷,而四阿哥看到永琪的时候,终于斜视了他一眼。
“五弟这次可失望了。”
永琪微笑摇头,“四哥岂敢,皇阿玛龙意天裁,自然是面面俱全,哥哥文韬武略区区东北何足挂齿。”
四阿哥不禁脸色暗红,这永琪最近嘴巴越发的乖巧油滑,之前不过是淡淡相谈,竟然也可以口若悬河当面如此赞人,又不好自行辨驳,于是拂袖而去。
三德子站在石阶上,“五阿哥,皇上有请。”
永琪微愣了一下,“知道了,马上就去。”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有些神经过敏。
如果不面对他,其实对自己而言是种痛苦也是种解脱。
到了养心殿,永琪被宣进来,跪下刚说。
“皇阿玛万……”被纸摔了一头一身,永琪不敢再言,俯地不起。
乾隆冷笑走到他的跟前,用脚尖踩着那一方小报,“我的好阿哥,你可真有本事。不知所谓办什么小报也就算了,只可恨永琪,你竟敢愚弄朕的子民!”永琪啊,永琪,你到底是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你故意如此。
如果你是故意,那你到底在贪图什么!
一个如同流言狗皮膏药的小报,能让你得到些什么!
于是开始一知道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默许了很多官员们参加。可小报的内容本虽然幼稚简陋却也言之有物,如今却是越发放荡,什么叫做果梨树,有长的跟苹果一样的梨子吗?胡扯!
什么叫杂交稻,如果真有那样的水稻,他大清如何能不称霸!
什么叫千机百螺机,如果真有那样的丝织机,可以只用一个人就能织出百匹布来,那要朕的百姓何用!
还有什么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行商不比读书低!
可恶!
可恨!
可恼!
怎么会有如此的子臣,居然凭着自己的宠爱如此妄行!乾隆的怒火是如此的不可自控,他从来没觉得如此生气过。永琪有改革八旗之心,是长大了思强大,他虽然心有微伤却也欣赏他的赤子雄心,虽不可放纵任他发展,但等他百年之后,这天下也有主可依。可如今居然行规如此下流,如何是一位帝王能做之事!
圣之言语,如放出之箭,何能百诡也!
永琪依旧不语被怒发冲冠的乾隆一脚踢翻在地。
“快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乾隆的脸色严肃,双手背在身后,漂亮的眉目已是紧锁,他面对这个一回宫就突然看不透的永琪,不知道是怒还是伤的或者还加杂着其它的情绪,让他无法能够冷静得去判断永琪的言行。
永琪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起身跪好,口中铁锈的味道如此的明显,腥甜,“回禀皇阿玛,儿臣未曾骗人。”
乾隆更加怒不可支,他蹲下身拉起了低着头的永琪,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平视,“永琪,你太让皇阿玛失望了。”
是的!失望,从来没有过的失望,如此明显得摆在了乾隆的脸上。他是真的很失望,他的儿子永琪,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这样的……
于是理智什么的都不见了,永琪才一听到乾隆的失望二字,已是无法控制。他跪行两步抱住了乾隆,这个只能在午夜梦回才敢默默触碰的人,这个只能深藏在心底里思念着的人,这个自己一心想让他万事如意的人,什么也能承受得起,独不能失去他的信任。
没有他的信任,但做这一切事又有何用。
“不要!皇阿玛,不要!不要对永琪失望!儿臣所做之事虽然看似荒谬却是确有其事啊。皇阿玛,不要丢下永琪……”什么禁忌跟理智让它滚吧,如果被他怀疑,如果被他厌恶……永琪使劲了全身的用力去拥抱,皇帝身上特有的香味简直让他快要幸福得死去——
乾隆下意识没有反抗,等他想要反抗的时候,永琪的泪水已经滑落到他的颈侧,微凉的感觉让他全身一麻,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激烈的拥抱过。
“放肆!”乾隆还是将永琪推开了,他的浓眉皱得紧紧,嫌恶得看着永琪哭泣的样子。“堂堂皇子,汗血可流,泪岂可流!”
永琪赶紧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复而跪好,虽然已是强忍,但仍然有许滴水珠滑下,让他羞愧难当。
乾隆又瞪了一眼,还是将袖中手帕丢到他怀里。“有失体统。哼……”
乾隆回到位置上坐好,看着永琪像是有些委委屈屈地拿着手帕擦干净了眼泪。
乾隆的儿女们都像他,生的好,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