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买下他。”罗绮与地上那双眼睛对视着,菱唇浮起歌俏皮笑意。“如果不卖,就算了。”
“卖卖卖,只是。。。五百两,少了点,买了他一年,这吃吃喝喝穿穿补补。。。。。”
“慢慢算,祝您找到个好买家。”罗绮漫移莲步,悠然回转。
“哎哎哎,这位小姐,价钱好商量,您再加五十两也好。。。。。。”
罗绮淡声问:“老板您贵姓钱,可对?”
“对,咱是姓钱,小姐您怎么知道?”
“你们的大东家晃宁告诉我的,他本来还说,有什么急事可找老板您帮忙,这下看来,他的话似乎不好使了呢。”
“。。。您认识咱家公子爷?”
缬儿双手掐腰,高昂起小小小巴:“我们家小姐是晃公子的上宾,你往那边看看,那十个彪形大汉,还是晃公子派来保护小姐的。不相信的话,你去翻翻他们身上,看看可有晃家的腰牌?”晃公子派到罗家验货押货的人,这一下子竟派上了其他用场,嘻嘻~~
“这这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是?”船老板立马就涎起满脸笑意,“小姐您住哪一间房?可是上房?不然您搬进上上房去?小的。。。”
“不必了,你只要把他卖给我,并拿些上好的创伤药来就好。”
“小姐您想要这东西,就尽管拿去。。。”
“他是人,不是什么’东和西‘。”罗绮小脸冷若冰霜,外人随观不到,但娇小的身子所散发出的那股子震撼之气,不由得让围观人等鸦雀无声。“五百两银子,我要的是他的那份卖身契。把契约给了我,他就成了这船上的客人,你该晓得如何待承罢?”
“晓得晓得,小的这就去那契约,你们几个,还不把这。。。这位客人扶进舱里,找船医来疗伤上药!”船老板叱了随从,随即一溜烟地飞取契约。
罗绮与地上那对眼睛对视良久,而后,一个提笔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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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罗绮在那少年面前,将卖身契在灯下烧成一团灰烬,“你可以跟着我,到罗家做个伙计,也可以到别处谋个营生。但不管何去何从,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少年早已上药换衣,趴在床上,仰着一张枯黄的脸,睁着一对冷亮的眼,冷冷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咦,你会说话呢?那为何上午连个声也不出?”
“我不想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你当时若是告错求饶,那个老板兴许下手就不会忑狠,你也少挨些皮肉之苦。若我不出现,难道你要被活活打死么?”
“我宁可死!”
“这就错了。生命何等宝贵,只要有一丝生机,都要活下去,唯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少年面上扯起与年龄不符的嘲讽:“话说得好听,你们这样长在富贵人家的人,哪里晓得活着的艰难?”
“也许罢。但你必须知道,我们的富贵也不是平白来的。我父亲早年的拼搏自不必说。为了开拓商机,我姐姐从十二岁就远去大漠西域。我的二姐为了学织,三更睡,四更起。我坐这趟船,出这趟远门,也是为了家里的生意,为了家里那些靠我们吃饭的伙计。伟人之看得别人的锦衣玉食,怎不去设想那背后的努力?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不明白?那我说得明白些,你与其只知道嘴在那里恨这个世界的不平,不如设法改变你所处的环境。人不一定能胜天,但骂天咒天却永远不会让你吃饱饭。”
少年嘴长了几张,想找一些硬刺话儿将这位一看就知道长在蜜罐里的娇小姐反驳回去,却愣是寻不到足以抗衡的一言半语。
“这些话不为别的,我救了你,就不想让你以为愤世嫉俗。。。。”
“我没有!”
“你没有?”罗绮轻笑,“你没有的话就不会对你的救命恩人如此冲撞无礼。虽然,我不一定要挟恩图报,但被人救者,至少的感念不应少,此乃起码的为人之道。”
少年拽掌成拳,“我会还你的!”
“知道还就好,前提是,先把伤养好。”罗绮轻描淡写地,“缬儿,走了。”
主仆两个就步,刀房门前时,听得身后一记闷声别扭响起:“谢谢。”
罗绮俨然回眸:“不必客气。”
她言罢,推门劲去,却不知方才那抹娇媚笑靥,让一个倔冷少年心田失寂。
少年名唤方逊,时年十岁有三,也曾生在殷实小康之家,父亲生意失败投河而亡,母亲被债主索逼之下,竟将亲子卖身为奴。辗转流离,上天让他逢上罗绮,由此,命运改变。
进了罗家,他一边做工攒银,一边进了罗家开设的书苑读书。有逆境走出的小小少年,格外懂得好时不易,自是分外珍惜。三年后大考开科,他掷笔应试,虽未中头甲状元,但二甲的第一名也足以让他成了国君门生,并得国相赏识,带在身边细辛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