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连忙勒住马,回过头来,见我伏在马上不起来,大失惊色,策马奔过来,到我旁边停住,问道:“陛下,怎么了?”
我忽然抬起头,朝他狡黠一笑,大笑道:“你中计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疾驰而去,抢先奔到大树下,下了马,朝他笑道:“爱卿,你输了,要受罚!”
岳飞微微皱眉,不说话,我朝他笑道:“怎么,你不服么?”
他翻身下马,道:“堂堂皇帝陛下,居然装肚子疼!”
我一扬眉,笑道:“兵不厌诈,岳爱卿身为将领,应该是最有心得不过啊!”
岳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是臣输了,请陛下责罚!”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他身旁的那匹马,正踢着四蹄。月华如水,树的影子,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跟着发光起来,额头因为刚刚的骑马,正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经浸湿,包裹着他挺拔魁伟的身躯,紧致的腰身……
我在看什么呢?
万分可恨的是,他说请陛下责罚时,那种无可奈何却又略带宠溺的神态。
也不知这几个月没见,是他脸上的表情变的丰富了,还是我的内心变得龌龊了。
胡乱咳了一声,将带的帕子随手递给他,示意他擦汗。
他谢了恩,接过帕子,胡乱将脸上抹了一抹,刚想将帕子还给我,大概是忽然醒悟,这是他用过的东西,怎能再给皇帝用?便讷讷的收了回去,道:“嗯……待臣明日洗净,再还给陛下罢!”
我点了点头,笑道:“岳爱卿,要是朕输了,你会怎么罚朕?”
他忙道:“臣岂敢让陛下做什么……陛下平日,又不行军打仗,输了也是常事。”
我双眉一立,道:“那朕赢了,可是得来不易,别指望朕会放过你!”
他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我这番话,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臣甘愿受罚!”
我要趁着这个机会,讨要些好处,才不枉费我刚刚有失体统,假装肚子疼!
想了想,朝他笑道:“朕知道,你们每夜,都会派人去查探敌军动向,朕就罚你,带着朕一同前去!”
岳飞本来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猛然听到我这么说,大吃一惊,忙道:“不行!这太危险了,陛下九五之尊,岂可亲身涉险?这件事,臣万万不能答应!”
我牵着马,缓缓的往前走去,岳飞跟在我身边。
我叹了口气,对岳飞道:“朕前些日子看书,说道为何帝王家的一代不如一代,心有所感。开国皇帝,总是马上得天下,南征北讨,自信满满。可一旦过了几代之后,皇子王孙,便养于妇人之手,生于深宫之中,不识兵戈,不知稼穑。正如朕以前一样,听见金兵来了,就吓破了胆,只想着怎么逃跑保命,却从未想过朕乃是万民之父,应挺身而出保家卫国。”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我自然和这些生于深宫之中,养于妇人之手的皇子王孙又有不同,可其实,回顾我自己这二十年来,哪里又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呢?又什么时候见过流血打仗?
岳飞沉默不语,我和他朝前方的大营门口走去,过了一会,他才说道:“陛下是皇帝,身系国家安危,和一般人自然不一样!”
我转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道:“那你身为大将,为什么还是亲身涉险,去敌营打探?”
岳飞面露难色,我眉毛一扬,对他道:“那自然是因为你武艺卓绝,有恃无恐了!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所以还是乖乖的留在深宅大院对不对?”
岳飞皱了皱眉头,看着我,更加为难,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冷笑道:“那就是因为你嫌弃朕,觉得朕跟在一旁碍手碍脚的?”
岳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道:“臣不敢!”
我勾了勾嘴角,笑道:“不如这样吧,朕同你打个赌,若是朕能胜得你军中的硬探,你就带朕去!若是不能,那今后,这件事情,朕绝不会再提!”
我看见他的眉毛抖了一下,似乎有所松动,上前一步,将他扶起,看着他,再接再厉,诱之以利: “而且,朕答应你三个请求!很划算的,岳爱卿,别那么紧张,再说,朕也不一定能赢得你军中的硬探!你那些人,各个都是好手,你现在不带朕去,朕去找汪伯彦带朕去,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危险?”
岳飞想了想,终于被我说动,抬头看着我,道:“好!不过……陛下刚刚在臣的军中,人人都知道陛下的身份,自然不敢同陛下真打,更不敢赢陛下。要找,就找韩世忠军中的硬探!若是陛下骑射,拳脚,箭法,都能胜过他们,臣便带陛下一同前去!”
韩世忠军中的?
我有些心虚,岳飞盯着我,道:“陛下,如何?韩都虞军中共有30名硬探,只要能胜过其中10名,臣便答应陛下!”
我心中一横,昂然道:“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岳飞微微一笑,停在了大营栅栏口,对我笑道:“陛下可要小心了!”
又是这种神情,上次让他教我练武,说的就是这句话。
我哼了一声,心中不服,抬脚跨了进去。
刚进营,便有人立刻通报韩世忠,韩世忠连忙迎出来,见是岳飞,哈哈一笑,话还没有开口,忽然看见了我,赶忙要下跪,被岳飞抢先一步拦住,又看见岳飞将他拉远,伏在他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平日看岳飞,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居然和韩世忠靠的这么近?而且对于韩世忠的勾肩搭背行为全然不拒绝?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很白?心中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