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秦府,能进出这里且支开守在明处护卫的,自然只有秦桧了。
他半夜三更的跑来做什么?心中疑惑。
却不想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走到了我的床边,低声唤了我两下:“陛下?陛下?”
我自然不会去理他,装睡。
床板微微颤动了下,他在我床边坐下。
我滑落在胸前的被子被他往上提了提,来给我盖被子的?
似乎不是,他的手,盖了被子后却不肯离开,竟将我散落在脖颈处的头发理顺,轻轻抚弄着。
在人屋檐下,我忍。
心中只盼望他别太过分,我还不想和他翻脸。
事以愿违,他的手,从我的发,触到了我的脸,最后滑到了我的下巴上。
那种缓缓的,反复摩挲的手法,让我心中不快。
继续忍。
却听到了渐渐急促的呼吸,以及能够感觉到,他在躬下身子。
气已经吐到了我的脸上,手指亦沿着我的唇线划过,开始时,不确定他的来意,此刻,却已经是万分确定了!
若是我此刻睁眼,很难保证不跟他翻脸。
只得含混的嗯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鼻子,隔开他的脸,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假装继续睡。
以为他会离开,却不想,没有听见任何离开的声音。
只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射在我的身上,脊背有点发麻。
露在被外的,断了一根手指的手,放松舒服的搁在枕边,无知无觉;而另一只在被中的手,握紧了拳头,要过很长时间,我才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件事情,以及,面对准备来偷袭我的人。
又翻了个身,哼了两下,睁开惺忪的眼,先看了看帐顶,然后扭过头去,假装大吃一惊,从床上坐起,失声道:“秦爱卿!”
秦桧面不改色,他穿着赭红色的官袍,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对我微微一笑,道:“臣过来看看,陛下醒了没,昨夜睡的可好?”
我亦对他给了个笑容,装作感动的样子,回答他:“床很舒服,被子也很暖和。有劳费心了!”
秦桧点了点头,拿过放在一旁的璞头官帽戴好,转身而出。
我看着他的背影,将要跨出暗室门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事,皱眉道:“秦卿,你站住!”
他回过头来,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我将他上下打量,最后,不确定的问道:“你……身穿官服,难道是……要去上早朝?”
他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臣是刑部尚书,岂能无故缺席,被人拿捏住把柄?”
昨天,我和他一起不见的,今日,他居然还敢去上朝,把自己往杜充的枪口上送?
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想了想,道:“杜充可是颇为残暴的,若是他得知,我在你这里,恐怕你性命难保!”
秦桧笑了笑,躬身道:“多谢陛下费心,只是杜充虽然残暴,可却少谋略;他若想杀臣,并非那么容易的!”
我迟疑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若他是真想夺权,坐稳天下,自然是不敢妄杀大臣。可若他是只想报私仇,搅得天下大乱,未必不敢杀你!朕看,不若想办法出城,方为上策,只要到了军中,定然无虞!”
秦桧面色一僵,盯着我,原本有些笑意的脸,此刻变得阴沉无比。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即刻便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