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百官而言,这不是御驾亲征的问题。
此时,最先开口的,乃是礼部右侍郎杨文让。
杨文让苦笑着道:“这知府臣略知一二,论起来,臣还是他的乡试座师,此人平日倒是一个稳重的人,在长沙府为官也还算是清正,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只是今日出此下策,臣以为……逆贼当然该死,可若是不清楚他为何反叛,臣恐今日之事,还会发生。”
“长沙府乃是重镇,又是湖南布政使司治地所在,如今长沙沦陷,则湖南一省,尽没贼手,实在令人扼腕痛惜。朝廷一定要视此为前车之鉴,如若不然……这天下还会有多少个这样的人呢?”
天启皇帝的心情不好,此时绷着脸,不客气地道:“你想说什么?”
“新政不能不暂缓了。”杨文让痛心疾首地接着道:“新政是好的,陛下怜悯天下万民,心也是好的。臣断然不敢腹诽妄议陛下的大政。只是……臣以为,行大政,不可操之过急,治大国如烹小鲜,如若不然,则好事变成了坏事啊。”
天启皇帝自是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目光一转,扫视了众臣一眼,冷凌地道:“是吗?诸卿都是这个意思?”
他的眼睛在群臣身上一个个逡巡,似乎想要查找他们的意图。
群臣却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
第六百七十九章天亡我也
天启皇帝话音落下。
刘鸿训也有些忍耐不住了:“陛下,臣倒也以为暂缓新政,或许是暂时解决问题的办法,眼下是不可继续刺激下去了。”
说着,他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臣不是为士绅喊冤叫屈,这些年来,士绅尽得天时地利,积攒了不少的田产,而百姓们确实是衣不蔽体,这是实情,陛下有意励精图治,才开了新政,使百姓们有了一个盼头,这也是实情。陛下的心是好的,可眼下的时局,实在不宜如此啊。”
“现在满天下的士绅都在怨恨新政,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京城之中,怨声载道。江南那里就更不必言了。而关中、河南等地,本就受到了流寇的袭扰,本来还盼望陛下为他们做主,哪里知道,陛下竟也视他们为寇仇,这个时候,他们不投李贼,又能往哪里去?”
“眼下重要的是安天下,先解决流寇,所以……新政之事,可以暂缓,不可再对士绅打打杀杀,也不能再重新丈量土地,分夺田地了。”
刘鸿训乃是内阁大学士,他的话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至少这满朝的文臣,也纷纷点头,都觉得刘鸿训这番话很是公允。
到了这个时候,还这样做,这不是要将天下的读书人逼到李自成那里去吗?
天启皇帝怫然不悦,一张脸紧紧绷着,目光冷然,却是看向了黄立极:“黄卿也这样的认为吗?”
黄立极道:“陛下……臣也附议,臣其实也是支持新政的。”
顿了一下,黄立极继续道:“只是眼下……的局面,实在让人担心,继续这样下去,臣恐还要出大乱子。长沙知府降了李贼,这对朝廷而言,是敲了一记警钟,有了此人为先,那么投奔李贼者,臣恐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