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穿了,就是不被恶劣的情绪所左右,哪怕有人诽我谤我,可只要我不往心里去,那么这日子,就好像天天过年一般,开心每一天。
孙承宗则不作此想。
显然他不喜如此。
可同时,却又拿黄立极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即便你如何怒斥他,这身为首辅的黄立极,依旧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怨愤,照样还是很愉快的和你谈心,陪你喝茶,与你说话永远是慢条斯理,偶尔还会从他口里,蹦出几句关心的话。
然后……孙承宗发现自己的火气,慢慢的没处发了。
最终,一切又回到老样子,直到等待下一次火山迸发。
廷议的记录,火速送到了西苑里头的天启皇帝手上。
天启皇帝一看廷议的文牍,脸色顿时一变,就立即勃然大怒,骂骂咧咧地道:“黄立极又如此,如此没有担当,留之何用?”
对于这份文牍,一旁的魏忠贤也已经看过了,看了看天启皇帝的脸色,魏忠贤道:“其实黄公的意思,是希望陛下圣裁,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他不能做主。”
“他不能做主,就诿过给朕吗?”天启皇帝很是不爽地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首辅……有何用处,他是撞钟和尚?”
魏忠贤便乖顺地道:“是,黄公实在万不应该。”
天启皇帝恶狠狠的道:“不如撤换黄立极……”
魏忠贤点点头道:“陛下此意甚好,奴婢……奴婢以为就该如此。”
天启皇帝奇怪的眼神看着魏忠贤:“你既然认为朕做的对,为何说话支支吾吾?”
魏忠贤咳嗽一声道:“奴婢不敢说。”
“说罢。”
“陛下若是令黄立极致仕,那么谁可承担首辅大任?孙承宗吗?孙承宗性情如火,确实勇于任事,可是陛下……首辅是宫中与百官的桥梁,承上启下,为君分忧。而一旦孙公任首辅,势必嫉恶如仇,到了那时……奴婢恐怕,许多事都要掀出来了。”
“掀出来便掀出来!”天启皇帝道:“有何不可!”
魏忠贤耐心的道:“掀出来,那么宫中和百官,就会为许多的小事而吵闹不休……那么国家大事怎么办呢?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抓住几个重点的事去推行,其余的事,难得糊涂即可。若是天下的事,事事都关心,那么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黄立极确实圆滑,可他的圆滑,恰恰将许多的麻烦,都消弭于无形,他确实有时装糊涂,可正因为这装糊涂,才让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最终压了下去,天下不可无孙公这样勇于任事的直臣,也不可无张老弟那般的干练之臣,其实,也离不开黄公这样,平息事态,和一和稀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