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晋王大婚。
池语起得很早,宫里有福气的老嬷嬷给她梳妆穿衣,铜镜中的女子两颊微红,眉眼含笑,大红的嫁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端庄又娇媚。
她没有父兄在身边,池宴舟接了苏允南的喜帖,把她送出承风殿。他不舍地看着池语坐上花轿,小声说:“小语,若你过得不开心,我…永远在你身后。”
鞭炮的声音响起,池语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只来得及在池宴舟手臂上拍了拍,让他安心。
晋王府的牌匾上结搭着红绸,朱红的地毯沿街铺开,侍女小厮穿得喜庆,一早就笑盈盈地给过路的行人发喜糖喜饼。
喧闹锣鼓声从街角传来,一身红色喜服的苏允南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池语的花轿。
街边的小孩闹嚷嚷地喊:“新娘子穿喜袍,红盖头俏脸庞,欢欢喜喜入洞房,来年生个小儿郎。”
苏允南听得高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扔给他们,小孩们捡了银子,念得更起劲儿了。
两人拜了天地,池语被喜娘送到了卧房,苏允南则去给宾客敬酒。
月华初上,门轴“吱嘎”一声轻响,原本托着腮打瞌睡的池语坐直了身子。
眼前的红盖头被掀开,池语抬眼,瞧见了一身红衣的苏允南。她开口想说话,却发现这一日水米未进,竟然有些发不出声音。
苏允南笑笑,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池语:“喝点水,润润喉。”
池语接过,喝了两口:“客人可都走了?”
“嗯,”苏允南帮她摘下凤冠:“这么沉的凤冠你硬生生戴了四五个时辰,平日里挺机灵的,今日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池语动动发僵的脖子:“喜娘说,这个要夫君来摘,否则不吉利的呀。”
苏允南笑笑,抬手替她按揉脖颈:“你再说一次,叫我什么?”
池语的脸微微泛红,声音软糯:“夫君…”
苏允南笑得温柔:“我喜欢听,以后都这样叫。”
池语拽拽他的衣角,低声说:“只能私下叫,人前还是要叫王爷的。”
苏允南把她的手握紧掌中:“我知道你在宫中小心惯了,我把你娶回来,就是想让你过轻松的日子。以后在这王府中,你怎么高兴就怎么做,不用理会旁人。”
这番话听得池语一愣,她跟苏允南相处得一直很舒服,但是今日她才明白,这份舒服源于他一早就洞察了自己的不安和谨慎,又体贴地维护着她的体面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