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石济宇不豫的脸色,她心中一百二十个后悔。
早料到重视整齐的人免不了有洁癖,像石先生这样的人,绝不会容忍家里莫名其妙地多条狗。
她居然想碰碰运气!真是蠢到不行,连智障都比她会思考,白痴也知道石先生不可能收留小龟!
褚心苑只想趁着夜色掩护,脚底抹油溜得愈远愈好,她宁可去发酸发臭的游民堆过夜,也不要面对石济宇的怒火。
她怕他!她真的好怕好怕他!
时代在进步,小天使也学会长心眼了!
石济宇冷笑着,她坚持要在他家和他见面,是想制造生米煮成熟饭的既成局面吗?算准他狠不下心大黑夜的赶她走,小狗也顺便留宿他家喽?
好深沉的心计!
他生平最痛恨的第二件事,就是和心机重的女人打交道,女人的心眼绕得跟北京老胡同一样,只会让男人倒胃!
褚心苑想溜却腿软,第一次见面时,石济宇带给她的庞大压迫感,又从记忆深处翻了上来。
她一直是怕他的……即使在此刻以前,他从未对她摆过一次难看的脸色,说过一次难听的重话,她仍然好怕他……
老鼠生出来就知道要怕猫,她第一次见到石济宇,就知道他是绝对有资格成为本世纪头号煞神,多看一眼都会惹祸上身。
“为什么带条狗来见我?”
。
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他就给她机会解释。
如果,她老实说出心里头的盘算,他就视情况帮忙;要是她玩手段、耍心眼,他就一脚一个、连人带狗踢到阳明山顶去修炼仙气,眼不见心不烦,索性让她当真的“天使”!
这个问题很明显地打乱了褚心苑的盘算。
她本来想一见面就向石济宇哭诉。使尽所有水磨工夫让石济宇留下小龟,可是在石济宇面前,她又一向是实话实说的好宝宝,原本的打算马上报废。
“我连续丢掉两份工作,没钱付房租……找不住地方住……所以才想请您收留我和小龟,真的只要几天就好……等我领到薪水,马上去找房子……我怕电话里讲不清楚才说来你家……”
她一边说、一边发抖,连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这种时候还叫她说谎,等于是叫蚂蚁去拉火车头,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石先生,你别生气……我……对不起……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没关系,我马上就走……”
褚心苑颤抖地拎起随身行李,再抓住小龟的狗绳,只要石济宇一声“滚”说出口,她就用最快的速度消失。
石济宇没有放过她脸部肌肉任何细微的牵动,也没有忽略那双明洁眼眸中愈积愈多的水气。
商场别的不多,骗子特别多,石济宇一眼揪出不少狐字辈的大老千,但他看不出来褚心苑有说谎的迹象。
如果她的话不假,那么她的遭遇只比阿信好一点,如果任她自生自灭,一个小女生在台北怎么活下去呢?
石济宇沉思着,小苑丢掉法院的工作,自己得负道义上的责任。临时叫她去找可以养狗的租屋,恐怕很困难。
褚心苑又累又怕,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却硬撑着不敢昏倒,在石济宇面前,她连昏倒的勇气都没有。
渐渐的,浓密的睫毛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嘴里一股涩涩的咸味。
石济宇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怒火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的眼泪像海里的泪,足以让人溺毙,也可以办到千军万马都办不到的事。石济宇虽是铁铮铮的硬汉,心肠却不是铁做的。
“别哭了,我又没说不帮忙。”
“啊?”
褚心苑又一次怀疑自己听力有问题!
他说要帮忙?他肯让小龟留下来?真的吗?
骗人的吧!那不是真的!
褚心苑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她不相信石先生会让小龟留下来,一定是她听错了,但她没有划亮最后一根火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