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味?”
似乎早料到她的脑袋会想到别的地方去,沈宜苍并不意外,进一步解释:“姜太公的‘姜’,进退维谷的‘维’──姜维,蜀国名将,据说是诸葛亮的谪传弟子,在诸葛亮死后,继续统领蜀军与曹魏、孙吴相互制衡。”
“啊,诸葛亮,我知道他!”听说书人说过,一代军师嘛!
沈宜苍突然纵声大笑,将视若珍宝的木盒按在笑得泛疼的腹部。
“你笑什么?”薛霞飞气恼地问,直觉他的笑跟自个儿有关。
“你呵呵呵……你那什么语气?好像跟他挺熟似的,哈哈……”
“我是听说书人说的,有错吗?”
“没、没错。”错在她的语气,还有那无辜的清亮大眼,在在引他发笑。
噢,天爷,她真是个活宝呵!
“沈宜苍,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虽然恼他笑话她,可薛霞飞知道自己心里头还是有些高兴的。
至少,今晚不会是自个儿唱独角戏,有个人可以抬杠斗嘴的滋味真好。
“我只是在想,你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沈宜苍很好奇,什么样的双亲才能调教出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儿?
薛霞飞真的是他所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姑娘。
谁知她的答案就像她的人一样,特别到让人瞠目结舌,“我也不知道。”
专注于璇玑盒的目光倏地转向她。“什么?”
“我不知道。”她平铺直叙的语调,不含一丝落寞,就像与人谈论天候似的自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也不知道爹娘是谁。我只知道打小跟著师父练武,嘿嘿,我可是师父最得意的徒弟呢。”她骄傲地说。
他却没来由地胸口泛疼,把玩璇玑盒的手落在她肩上。
薛霞飞自动调整坐姿,螓首压上他肩窝。“我最喜欢师父,他对我好,真的很好,所以没有爹娘没关系,我有师父就好了。”
“那你师父呢?”
“……”
“薛姑娘?”
“死了。”落寞的情绪到此刻才隐隐透出。“人老到一个岁数都会死的,不,就算没有七老八十,也有可能突然就离开人世对吧?”
不知她问这有何用意,但沈宜苍很配合地点了头。
“所以,总会有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对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到任何地方,对吧?不管怎么样,都要学会一个人过日子对吧?”
她的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总觉得她不是这么想的。
“你希望有人陪你?”
“什么?”肩窝上的小脸抬起,与他对视。
“你怕一个人过日子?想要身边有人陪你?”他又问了一次。
“我、我才没有!”薛霞飞矢口否认。“我是什么人啊!武功高强的侠女哩!怎么可能会怕什么?哈!哈哈哈……”空虚的笑声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我无法想像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是什么滋味。”自小到大,他身边总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所以无法想像个中滋味。“你希望谁陪在你身边?”突然间,他很想知道答案。
她小脸蓦地一红。“我、我才没有!”怪了,为什么脸颊又莫名其妙烫了起来?
“你想找谁陪在你身边?”
“呴!你很烦耶!”
“我烦?请问方才是谁打断我赏玩木盒,硬要找我说话的?”他终于明白她打断他赏玩木盒的真正原因,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反而暗自欣喜。
至于感到喜悦的原因,他隐约明白,但又有点不确定。
“我明白了。总之你就是嫌我吵就对了!”被人戳中心事,令薛霞飞分外狼狈,霍地起身,退离他的怀抱。“扰您清静,真是万分抱歉,小女子我就不吵您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