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宜苍低声拒绝。“我想等她醒来。”
妇人正要开口说话,房门突然发出咿呀一声打了开来,一名佝偻老妪进房,朝妇人瞥视一眼。
“回房休息吧。”粗嗄的嗓子像遭石子磨过似的。
“不,在下──”沈宜苍正要回话,却被打断。
“不是说你。”老妪掀了掀眼皮,锐眸扫向沈宜苍,最后落在床榻上昏睡未醒的薛霞飞身上。“好个霞飞呵,竟敢出这纰漏,还拖累旁人。”
“在下并不觉得被拖累。”沈宜苍赶紧说。
“我指的不是你。”老妪冷淡的眼神朝他一瞥,当场窘得他万分尴尬。
“玉儿……”蒙面妇人柔声开口。
这一唤,不禁让沈宜苍有些疑惑。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怎么看这蒙面妇人都比老妪年轻,为何唤得如此亲匿?
“你瞧个什么劲儿?”老妪瞪住他。
“赫!”沈宜苍回神时,就见老妪的脸近在眼前,吓得他倒抽一口气。“老人家您──”
“你不笨,还知道要带她回来。”
狂妄的语气让沈宜苍皱眉,但碍于对方年事已高,他只能容忍。
他一双黑眸定定落在床榻上的人儿身上。“薛姑娘在昏迷前提过这里。”
当他拖著她上岸后,立刻在河泉镇雇马车直入西安城,照她说的找到逸竹轩──一处买卖古玩珍品的商肆,也是“找”的根据地。
“年轻人……”老妪开口了。
“呵。”正要走出房门的蒙面妇人突然顿住脚步,轻笑出声。
直到老妪厉眸瞥去,妇人才缓步离去。
心有所系的沈宜苍没有发现两人交会的目光,忧心地凝视床榻上脸色仍显苍白的人儿。
“沈公子。”
“老人家有何指教?”他问,未移开目光。
老妪咳了咳,粗嗄地道:“你担心我家霞飞?”
“是。”答得毫不迟疑。
“‘找’的人接下买卖,就算为此丧命也不会有怨言,沈公子毋需在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对任何人都一样?还是因为对象是霞飞,所以没办法无情?”老妪再问。
“见他人为自己受伤,没有人能不动情。”
“公子的意思是──”
不是没有想过他和她之间会有怎么样的发展,在流芳镇听见她冲动下脱口而出的话之后,心中对她的感觉也更加明确。
在京中,他见过不少名门闺秀,但始终没有人能令他动心,无论是哪家千金,怎么看都是一个样──娇弱无力、温婉含蓄,谨守礼仪规律,一生所有大小事情全交由他人决定,没有自己的想法。
相较之下,号称闯荡江湖多年的薛霞飞自有一份独特的神采。
“游遍五湖四海,寻尽天下奇珍──开心的是寻得稀世珍宝那瞬间的成就感,高兴的是天下美景、奇风异俗净收眼底的快意。沈宜苍,你真该尝尝拿天当被盖,把地当床卧的滋味!你会喜欢上这滋味的!”
那是第一次露宿野岭时她说的话,用一种愉悦恣意的表情这么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