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渡劫的前一日,心中没底的惜神,并不知自己抗不抗得过这一次。
感受着体内的那丝异动,默默地隐着身,散盘在树梢间,神色透着丝丝沉凝的惜神,远远望着陈楠的眼神,不由失神了瞬间。
柔光微闪间,一只如淬了迷幻彩霞的粉橙纸鸢,出现在了惜神的手中。
她垂凝了眼手中,那只一直都不敢送出去,都快被自己给盘爆浆了的纸鸢。
随即,她再次敛着眸去注视那远处,正在忙着生火煮粥的陈楠,望着她面色柔和,笑意亲昵的去摸那狗蛋的脑袋时,惜神捏着纸鸢的手,不自觉微微收紧了半分去。
她望着陈楠那殷切期盼的眼神,可谓是望眼欲穿,可神思间却又流露出了,丝丝带着点点苦涩与悲伤的犹豫,还有黯然又惆怅的失落。
她就这样,一边渴望与动摇着,又一边颓丧且迷茫的踌躇着,犹犹豫豫的挣扎了一整夜,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将那纸鸢给送出去。
因为,她不知道,那么久了,陈楠有没有过一丝,原谅她的念头。
她多希望,陈楠可以放一次纸鸢,哪怕她只是一时兴起,哪怕有过愿意去触碰纸鸢的任何一点动作。
但她怕,她怕陈楠畏惧自己,她怕陈楠憎恶自己,更怕她对自己那化不去的仇恨,和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与膈应。
竟不知何时起,她也有了怯懦,她没勇气去面对,陈楠对她的那般抗拒和厌恶。
就那样,怀着满满悲哀难过的惜神,最后只默默兼脉脉着,依依不舍的深深凝望了陈楠许久,才默然叹息着,郁郁愁闷到失魂落魄的赶往上界,迎接着那即将来临的渡劫去了……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时,天边滚滚而来的绵密乌云,闷雷暗涌,渐渐遮盖住了天边的那轮残月薄光,令这初春夜里那凛凛刮地的寒风,都开始变得黏稠又压抑。
正在那茅草屋间,在给自己和狗蛋烤地瓜的陈楠,被突然就变得焦躁不安,不停挠门犬吠的狗蛋,给吓得,把那刚拿起来的地瓜,手一抖,结果又落进了那火堆里。
“狗蛋!你怎么啦?嘘~不要叫…啊——”
陈楠起身走到狗蛋的身边,正打算去安抚抱它,结果刚一伸手,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突如其来着,劈落到茅草屋上的惊雷,给狠狠吓到跌坐在地的,直接尖叫了出来。
而那惊雷恰恰就落在了那火堆前,是陈楠刚刚蹲坐的那块地上。
而那火堆直接被连带落下的惊雷余威,给劈到四分八散的迸溅开来,飞溅四射的火星,更是在半空中,就噼里啪啦着噗噗的炸裂。
此刻,本就简陋到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顶,直接被那雷给劈出了个大洞来,被雷劈到的地方,更是大片大片蔓延开来的燃了起来。
燃着的柴火,好些都砸落在了陈楠和狗蛋的身上,被吓懵了的陈楠,来不及抖落身上那星星点点的火星子,魂不附体的抱着狗蛋,连滚带爬的慌忙就夺门而出。
脸色煞白的陈楠,人还惊魂未定,在刚跑出没几步时,却是猛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的栽倒在了地上。
而被她抱在怀里的狗蛋,直接就被下意识给甩了出去,一连在那地上跌跌撞撞的滚出了好几个跟头去。
忽然就生不出力来,背脊阵阵发凉的陈楠,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一片空白,此时,她整个人忽然变得绵软失力起来,就那样瘫软着趴倒在了原地。
压在那头顶上空的那大片片,泄溢着低压压的浓厚乌云,阵阵闷雷依旧闷沉隆隆的腾腾翻涌着。
四腿打颤的狗蛋,浑身都被吓软了,它痛苦的‘呜呜咽咽’着几番挣扎,却还是艰难的爬起了身来,它颤巍巍的就要朝着陈楠‘跑’去。
只觉得胸闷气短,感到了劈头盖脸而来的压抑的陈楠,受不住的喘着气,她浅弱的缓了口气,极力的维持着自己快崩溃的镇定,软手软脚的缓缓撑起了身来。
陈楠刚要从那地上爬起来,却适有所感那般,她蓦然抬头,神色一紧,却是什么都还来不及想。
一道青紫冷光交错,泛着肃然凌厉凶煞,极具威压抹杀之气的闪电,却在此时,骤然就朝着她劈了下来!
而刚朝着陈楠爬进了两步去的狗蛋,被这闪电的余力,给波及的直接震飞了出去……
另一边,正在浑噩的垂着头,浑然不在意的抗受着万霆雷劫的惜神,半敛的眸子却是蓦然一怔,淡漠的神情都跟着呆滞了瞬息。
“阿楠!”
感受到了什么的惜神,心头骤然一紧,猛然惊颤,整个人都慌了神着,止不住惊愕胆寒的颤抖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系在她发间的那根麻制的粗布发带,却是应声崩裂,瞬间断成了几节,随之飘然落下。
失去了发带绑束的青乌长发,瞬间如瀑般暴散开来。
面对着就那样被雷震到断裂的发带,呼吸猝然一滞,瞬间红了眼的惜神,惊慌失措的急忙胡乱去抓那四散飘落,几节残断的粗布发带。
面无血色,苍白如纸,只剩满目骇然恐惧的惜神,她双眼赤红,紧紧的盯着手中的发带,她抓着残断发带的手,颤抖的厉害,轻颤的指尖更是僵冷。
受神力加持的发带,本是不会受那雷劫的影响,可它竟是断了,这也意味着它的主人……
深受这般沉痛的打击,久久无法缓过神来的惜神,嘴唇不住颤抖,她下意识发出了声轻喃。
“阿楠!”